很快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开,只剩许意浓一人哭得泣不成声,机场里灯火通明,可只有她的头顶是黯淡无光的,那一刻她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孤独且无助……
突然她咳了一下,时间一晃回到现在。
饭团吃太快呛着了,她拍了拍胸却于事无补,只当右手边是自己的水,拿起看都不看直接喝,可液体入了口才发觉不是水而是可乐,她拿错了,这非但没能止住咳反倒愈演愈烈,差点咳岔了气。
身旁的王骁歧直接忽略了自己那瓶被她错喝的可乐,本能地放下电脑抽手轻拍在她背上给她顺气,“别急,慢点。”
许意浓咳得眼前起了一层雾,视线里都是花白雪影,她立刻放下饭团,一个起身就朝一道方向去了,“我去趟洗手间。”
吃了一半的饭团安静地躺在两人座位中间小小的矮桌上,王骁歧静望着,眸底一片深沉。
在机场待了三个小时,两人再次踏上去伦敦的飞机,这回的行程比较短,只有一个小时。
许意浓这回坐在了靠窗位,也没在飞机上睡觉而是看起了电影,她翻翻屏幕选了一部喜剧,是印度的《三傻大闹宝莱坞》,以前在哪里看过影评推荐,但一直没想到特意去看,久而久之就被遗忘。
原本也没抱着会有什么惊喜,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印度片好像都是那种浮夸的唱跳结合,谁知道一看真的很搞笑,连她这种笑点高的人都一直被逗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情难自禁时她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兴奋地拉过王骁歧的胳膊指着前面的座椅嵌屏,屏幕上的光将她面容上的笑映得明丽灿然,“你快看快看,笑死我了。”
她动作让王骁歧正在码代的手微微一滞,接着他真的随她看了过去,两人的头猝不及防地一撞,她看看他,他也看看她,而后她醒悟般地把抓着他的手抽回,上放放,下放放,左右再挪挪,一时感觉放哪儿都不合适。
王骁歧却抬手轻触她脑袋刚刚被自己撞的地方,认真查看,“疼吗?”
许意浓缩着脖子避开他的视线,她安静摇摇头。
他收回手继续看着她播放的屏幕,又抬着下巴问,“好看吗?”
“嗯。”她低低回应。
他彻底放下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将她左耳中的耳机摘下来送进自己耳中,“好,我看看。”
他身子侧倾过来,两人又挨靠着了,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扶手,但他靠近时有清浅的呼吸拂过她耳廓与脸颊,有些许的痒意,滞留在皮肤后密密麻麻地散开,让她坐着的身姿如触电般变得有些僵硬,但表情还是在泰然自若地看电影。
其实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鲜少有时间一起看电影,他们不是那种只会谈情说爱,你浓我浓的小情侣,因为各自的学业都太忙碌,即使见了面也是去对方学校的自习教室或者图书馆,她看书做题,他则沉浸在代码世界,两人每年都包揽了所在专业的各种奖项与最高奖学金,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随着年级越高就越聚少离多,她很早开始准备考高校研究生,他代表a大去参加各大竞赛,见面都是来去匆匆,而看电影在当时已然成为一种奢侈。
当然,谁也不会料到,多年后他们不用再相隔两地,也不用挤时间匆匆见面,他们终于能一起出国,一起在飞机上看电影,人也依旧还是那个人,却从亲密无间的情侣变成了利益至上的甲乙方,甚至说话都要加个前缀许总,王经理,以此来时刻提醒对方如今的身份。
难怪人常说,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电影依旧精彩地播放着,许意浓透着屏幕角度看着从中映射出的他,一举一动,一眼一眸,将其堂而皇之地收尽眼底。
电影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十年后,女主角开车在碧蓝的湖边终与男主重逢,她徐徐走向他,他们四目相视,深情凝望,在互诉感情后真相大白,女主仰头捧起男主的脸颊送上自己的唇。
镜头旋转,他们鼻尖交错而吻,这个吻里有惊有喜,也有分别了十年的苦楚。
末了,女主对男主说,“看到没,鼻子不会碰上,傻瓜!”
那是源于十年前他们对接吻会不会碰到对方鼻子的一个讨论,在结局终于有了答案。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他们的初吻也是源于一个电影,在那电影院的门后尽是他们的青春与年少,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有什么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但他们默契地盯着屏幕,无人说话。
电影结束,机舱广播也提示飞机将要落地,所有屏幕回归到最初的画面,两人也默不作声地分开,重新坐好,气氛静默,只能听到飞机在气流中运行的嗡嗡飞噪声。
许意浓偏头望着窗外,看着如点状般的建筑物不断放大再放大,繁华的街道与鳞次栉比的高耸大厦掠过眼底,伦敦到了,却没有任何欣喜,只有难以言说的苦涩,而她也清楚地知道,从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分开的倒计时也正式开始。
伦敦此刻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温度比阿姆斯特丹还低,许意浓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比先前更甚的凉意,王骁歧把外套让给了许意浓,自己穿着的还是登机时的那套休闲服,身形单薄,下飞机时她听到他浅浅的咳嗽声,出了港想把外套还给他。
“我也带外套了,一会儿拿了行李就可以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