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阵上,耿冲问道:“大人,那明明是孙小姐,您怎么不认?”
孙传庭怒吼道:“休得胡言,那是反贼的一计,派人假扮小姐,丧我军心,你从军良久,怎么如此糊涂,再若多言,军法无情。”
耿冲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孙传庭,忙闭了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孙传庭说完了,拔出宝剑,向前一指,大声吼道:“众军听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贼兵就在前面,杀贼者赏,后退者斩。随我冲!”
他是全军主帅,此时已经不顾性命,带着头冲锋,身后的那些榆林兵一个个也都红了眼睛,数千人马发出震天般的呐喊,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孙传庭没有将关宁铁骑带出来,而是另有用处,这也正是他的狡猾之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露出獠牙的。
李岩一见不妙,立时拉着孙梦蝶的马头,回到阵上,对王翦道:“将军,此战不能打了,对方是哀兵,又有如此拼命的主帅,于我不利。”
其实不用他提醒,王翦也瞧出来,孙传庭是要拼命了,他平灭六国,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传令:“弓箭手射住阵角,后军缓退,保持阵形,谁敢乱动,立斩。”
秦军久经战阵,临危不乱,后军缓缓撤下,而前军那些弓箭手们则开始向官军放箭,迟缓他们的进攻。
而秦军骑兵站在最前面,随时准备冲上去。
秦军的战阵如同海波一般,进退有序,士兵们没有一个急于逃走,无论是进是退,都保持着严整的阵型。
官军冲上来的人马,有的被箭射倒,有的被射伤,但更多的人还是冲到了秦军跟前,此时秦军骑兵也迎上去,双方开始混战。
秦军的弓箭手们此时不再射箭,随同后军一起撤了下去,秦军骑兵也是缓战缓退,就这样一直退到了自己的大营边上。
在这里,有秦军事先挖的濠沟,设的鹿柴,秦军一边打一边撤进营内,而营中的弓箭手们则登上辕门,射杀官军。
孙传庭知道,在双方人马差不多的情况下,自己在人家的大营前,绝对讨不了便宜去。眼下只能撤退,如果秦军在大营两边设下埋伏,自己这一场小胜,也许就要变成大败了。
于是官军中开始鸣金,撤回大营。
秦军也不追赶,等到官军撤尽,便关了辕门。
这一场混战,秦军损失了约一百人,官军也差不多,大家半斤八两,算是平手。
王翦与李岩,李敢走进中军帐休息,不久李自成那边的消息报来说,他与卢象升也是初战一场,双方不分胜负,谁也没占便宜,看来今天就这样了。
李岩问李敢:“大哥,孙小姐呢?”
李敢叹息一声:“我把她安置在后帐了,自从孙传庭不认她,她就一直哭,我是个大男人,也没法劝。”
李岩道:“孙传庭硬下心肠,看来是要与我们拼到底了。”
王翦道:“如今的人怎么会这样?明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却是不认。”
李岩轻轻摇头:“他或许猜错了我们的意图,以为自己的女儿是不情愿的,如果他要认了,我们就会用孙小姐来威胁他,逼他退兵或投降,所以他才不认,让我们没办法来威胁他。这样一来,我们又不能杀了孙小姐,那样只会引起孙传庭更大的仇恨,因此,为难的是我们。”
李敢道:“那怎么办?眼下孙传庭像疯了一样,就算再给他见几次孙小姐,也不济事。”
李岩在帐中走了几步,问道:“大王不是有意将孙小姐送回去吗?”
李敢道:“不错,过年的时候大王就曾这么说过,只是一直不知道孙传庭在哪儿,这才没有成行。”
李岩道:“如果孙传庭觉得,我们在拿小姐当人质,那么可不可以这样,我们直接将孙小姐送去官军的大营。这样显得我们有诚意。”
王翦立时摇头:“这样太蠢了吧。如果孙传庭得回了女儿,又不肯退兵,咱们岂不是被传为笑柄?”
李敢道:“将军说得是。我听人讲,孙传庭视义军如仇敌,不会因为送还她女儿,就对咱们亲近起来。”
李岩道:“你说得对,不过我想,孙传庭的想法固然不会变,但孙小姐却不同。我们对她晓之大义,相信她会劝说自己的父亲,就算不能劝得孙传庭退兵,至少也分了他的心,要知道,孙传庭对秦军的恨意,就是从射杀她女儿开始的。此时孙小姐活生生地回去了,他还会有什么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