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做错了一件事。”
“我总是对有岁说,大人也是第一次做大人,大人也会犯错,应该被原谅。”
“但是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
祁轻筠顿了顿,对上钟雪尽茫然无措的眼睛,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我忘了,小孩也是第一次做小孩的。”
“大人做错了事,自私地想要被原谅;但小孩什么事情也做错,他们只是想要一些爱而已。”
“是我想错了。”
祁轻筠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去梳理钟雪尽被水打湿的头发,慢慢地重复道:
“小孩也是第一次当小孩。”
“他们也想被父母爱,被理解的。”
钟雪尽握住祁轻筠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慢慢地将其放在胸口,哽咽道:
“是我们把儿子想的太脆弱,又把自己想的太好了。”
“嗯。”事到如今,祁轻筠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有了些许失误,但希望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月色溶溶,照亮了他眼底的歉疚:
“音音,我们以后,对儿子好一些吧。”
“我们一家人,以后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不要像之前那样,错过那么多时间了。”
“嗯!”
钟雪尽眼底含着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力道大的发丝都甩了出去,嗓音断断续续的,口中像是含着什么烫人的石头,说一下,停一下,哽咽难言:
“是我对不起儿子。”
“别总是这么说。”
祁轻筠心疼儿子,也心疼老婆,叹了一口气,将他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似的,刻意放轻语气,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钟雪尽的后背,慢慢道: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的,”钟雪尽擦干眼泪,坚定道:
“现在对儿子好,就还来得及。”
寒假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家三口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团圆的时间,转眼间就到了高一下学期。
高一下学期还没开始多久,刚刚结束春节的大家都提不起劲儿来学习,一直到柳成碧带来春季运动会即将开幕的消息,班级的气氛才如同被激活的元素细胞,人与人之间兴奋地交谈着,挨挨挤挤地摩擦出火热的星子,气氛似沸水如油锅,刺啦一声重新活跃起来。
“有岁,你要报名参加什么项目吗?”
楚却泽出国之后,班长的职务被黎涔接过去了,在接到柳成碧说的务必让班上每一个人都报名的硬性任务之后,第一个就来找祁有岁了。
毕竟报名这件事,总需要一个人开个头,接下来才会有人陆陆续续地参与。
而黎涔在这个班上最熟的人又是祁有岁,当然第一个就想到他。
“我吗?”
祁有岁被问到的时候还在做题,闻言慢半拍地停下手中的笔,支着脑袋扬了扬眉,面容像是画中的仙子一般陡然变的生动鲜活起来,抱歉道:
“运动这方面,我不太擅长。”
他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短处,反而让黎涔尴尬住了,有些无措地用笔挠了挠头。
因为在黎涔心里,以前的祁有岁,就算是不擅长某件事,碍于面子,也一定会满口答应,哪有像现在这样,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说着半真半假的示弱的话,倒让她不好意思多开口了。
她几乎是有些不敢再看祁有岁带着笑意、礼貌又温和的脸庞,笔尖不断在空白的报名表上划出乱七八糟的黑线,像极了她纠结成乱麻的心,磕磕巴巴道:
“可是有很多好玩的项目,呃,比如铅球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