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殷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在他的命令下,双臂不受控制地举到半空中。
“抬起右脚。”
太殷被迫摆出一个很滑稽的姿势,他的怒火几乎可以顺着视线把嬴风点燃成灰,就是这样的眼神,配合他的动作,才显得更加可笑。
嬴风的神色不再像先前那样冷冰冰了。
“用我十年寿命,换你十分钟金鸡独立,很划算。”
他垂下眼,凝视着怀里的人,“可惜最喜欢看热闹的人睡着了。”
太殷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这是凌霄才会选择的报复方式,嬴风在他的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替他完成了。谁说契主不会改变,跟幼稚的人在一起待久了,连他都沾染上雏态心性,做出这种令过去的自己永远想不到的事来。
飞船重新启动,舺鹰号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舱门,把两个目中无人的闯入者放了出去,他们正准备跃迁过星门时,凌霄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我怎么在这啊?”他揉着惺忪的双眼,“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吗?”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凌霄,嬴风心想,不会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谢谢你,对不起,哪怕身涉险地,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进去睡了一觉而已,这样的凌霄,又岂是一个障眼术模仿得来的。
凌霄虽然没有死里逃生后重逢的兴奋,却也因再次见到嬴风而喜悦,他一蹭一蹭地凑到嬴风跟前,“我跟你说,我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你把太殷恶整了一顿。”
“我怎么做的?”嬴风故作不知。
“就是这样这样,”凌霄摆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大鹏展翅动作,一边模仿一边自己乐不可支,“好不好玩?”
他乐完了托着下巴叹气,“哎,可惜只是个梦而已,你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
“嗯,是你做梦呢,”嬴风不动声色地点燃助力器,飞船持续加速,径直冲进星门。漆黑的云层,扭曲的光线,构成了隧道中的光影斑驳,时亮时灭,让人即便清醒也仿佛置身于光怪陆离的梦中。
嬴风的手不经意与旁边的凌霄碰到了一起,只是那么轻轻的一个触碰,两个人都起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兴许是这样的场景过于美妙,五光十色映照着对方的脸庞忽明忽暗,再复杂的心思,在这瞬息万变的光线下也被反衬得清澈单纯,让人情不自禁就想将内心最直接的冲动吐露出来。
他们一起走过了时间,跨越了空间,深埋地底的种子悄然发芽,破土的瞬间,有阳光在那里等待。
凌霄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和嬴风握在了一起,没有人主动,没有人被动。
“你、你在想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问。
嬴风想到的是教官的那番话。
——……你碰到他的手会心跳加速,会忍不住想向他表达心意,这才是六颗星应有的状态。
教官没有说错,原来当碰到他的手时,心跳真的不同于以往。
“我身体的某一部分起了变化。”嬴风照实说。
凌霄把这句话琢磨了一下,越想脸上越烧。
“你这个大淫|魔,这种时候还想、还想这种事……”
他虽这样说,手上却仍然用力握紧对方,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嬴风的脸在他眼前放大,两个人逐渐接近,越来越近,闭上眼,呼吸就在方寸间。
飞船冲过星门,刺眼的白光取代黑暗存在了那么一段时间,当一切恢复正常后,两个人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将视线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脸上转移到另一侧。在他们面前,十数架狙击船组成的舰队,井然有序地排成两列,炮口整齐划一地对准他们。
他们的船体呈令人厌恶的黑金色,外形模仿形形色|色的昆虫,触角肢体锐如刀削,有的前灯模拟成复眼,每一艘舰船上都印着蝎子的徽记。
那是这个星系最恶名昭著的海盗标志——毒京海盗团。
通讯信号接入进来,一个操着异国口音的粗嗓子用不熟练的天宿语大大咧咧地抱怨着。
“哎呀呀,好险赶到了,要是让你们逃掉,那个科学疯子一定又借口不交保护费了。对了,我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是你们敬爱的海盗船长盛蝎大人,如果在宇宙中遇到了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邪恶而又充满诱惑,“那么恭喜,你们要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