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阳无言,瘟疫区的百姓确实没有时间了,光这几日的光景,就从里面抬出了数百名百姓的尸体,眼看着他们的尸体在大货中烧的干干净净,尸骨无存,只觉得自己果真是无用之极,又深恨那些贼子们善尽天良,违逆天理。
“你须知你的病若是再这么折腾,后果会如何。”
秦朗突然轻笑,脸上却未现出对死亡的恐惧,他温温的抿唇,带着几分嘲笑,“我更知道,我这病便是不如此,后果依然不好。阿阳,人生谁无死,若能以一己之躯,救数万人性命,死亦何惧?”
“……”陈墨阳低下头,亦是深深无力,秦朗说得对,若是换做自己,亦是会选择这般做法的。
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宫人,是忠顺走时留下来照顾黛玉的。
那宫人哈着腰,“侯爷,郡主让奴才进来看看,神医可曾醒了,情况如何??”
秦朗闻言,下意识看向门的方向。
陈墨阳眼里现出一丝黯然,对着秦朗道:“她今儿个早上一听到你的消息便在门外等着了。”
秦朗收回视线,眼里波澜未起,看不清情绪。“是吗?替我多谢郡主的恩德了。”
那宫人忙道:“那奴才这便出去禀报郡主。”说着又退了出去。
“你须知,她想要的不是这句话。”从这次初次见面,就能看出那人看着阿朗的眼神,是和看别人时不一样的,她的心里有了阿朗……
秦朗靠在后壁上闭着眼睛。
“哎……”
不知是谁叹息一声,紧接着房间的门被推开,又关上。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此时远在京都的皇宫亦是不平静。
凤羽宫的吴贵妃病重在榻。
听到消息后,肖容亲自坐镇在凤羽宫的正殿内,怒斥凤羽宫众人伺候不得当,未如实禀报主子的病体真实情况,又怪这些太医们未曾尽心尽力。
这后宫诸人,哪个不是捧高踩低的。吴贵妃日后终身无子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再加上自从生产后,身子便一直不好,皇帝也因为江南之事未曾来此探望,以至于这些奴才们,太医们便以为这吴贵妃早已失势,而她的家族虽然乃是名门,却也不复当初,日后没有皇子撑腰,也要没落的。对于吴贵妃便更加不尽心了。
肖容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又想到病榻上形容枯槁的吴贵妃,心里就一阵发疼。当初吴贵妃可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何曾有过如此模样,可见其身心所受之苦。说到底,都是皇家对不住她。
“你们都是服侍吴贵妃的老人了,哀家也一向看得上你们,没想到如今却做出如此欺主之事,果真是看哀家老了,不能管事了,是吗?!”
“奴才们不敢啊,太后明鉴。”众人死劲的磕着头。
肖容凤目一寒,“李嬷嬷。”
一个老嬷嬷应声而出,“奴才在。”
“你是吴贵妃的奶嬷嬷,平日里这般的事情,不早日来报,拖至今日,难持其咎。但念及你平日忠心耿耿,又来向哀家禀明实情,功过相抵,哀家暂时给你记了这一笔。如今这凤羽宫中的奴才,你看着谁平日里不尽心,有些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的,都给处理了,若是处理的不好,哀家连你一罪并罚。”
“奴才遵旨。”
“好了,都随李嬷嬷去吧。”
“诺,诺。”众人瑟瑟发抖的站了起来,退散出去。
肖容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内殿,看着榻上的吴贵妃,心里有些难受,她最疼的儿媳妇便是皇后,最怜的便是这吴贵妃。
当日皇帝为了让皇后产下嫡子,以至于她这么多年都未曾有孕,如今终于有孕,却又受此打击,如何能让人不怜?
坐在床边,拉着吴贵妃骨节突出的手,心里酸了酸,“暖儿,哀家来看你了。”
吴贵妃睁开眼睛,偏着头看向肖容,眼中落下一滴泪来,哽咽道:“母后,臣妾不行了。”
“瞎说,太医说你会没事的。”容强忍着泪意。
“臣妾不能为皇上诞下子嗣,亦是没有活下的心思了,唯一觉得亏对的便是那个孩儿未能保住,母后,儿臣常常能感觉到她在肚子里的,为何便走了呢,呜呜……”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肖容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莫说是在将子嗣看作是后半生依靠的古代后宫了,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哪个女子若是不能有孩子了,亦是痛不欲生。她一时找不到话来宽慰。
吴贵妃哭的越发的伤心,到最后竟是晕厥过去,肖容吓得不轻,连忙喊了太医过来问诊,待确认只是身体虚弱晕厥后,方才轻轻松了口气。
倒是太医们皆提着一口气。皇帝的几个子嗣都来的极为不易,后宫娘娘们生产皆是凶险万分,若是吴贵妃再出什么事情,只怕整个太医院都要承受来自皇家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