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青花羞得别过脸去。
他浅麦色的肌肤和精壮的身躯,她也不是头一回看见了,甚至已经与它们有了太多的亲密接触,然此情此景下,她还是免不了涨红了脸。
白九辞穿了鞋、下了床,手脚麻利地拾掇完亵|衣、亵|裤,却发现身后人始终没有动静。他回头去看,刚好瞧见小丫头正拿被子裹着身子,只探出个圆溜溜的脑袋瓜,缩在床角里若有若无地瞅着他。
见他冷不丁回眸来探,她方才猝然还魂,猛地把脸埋低了。
不知何故,白九辞忽然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男人微不可察地愣了愣。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的脑袋里,竟还会冒出“可爱”二字。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思忖着少女缘何迟迟不愿起床。
唔……他记起来了。
“你要沐浴?”
慈青花没料想他会突然跟她提这个,慌乱之下居然胡乱点了点头。白九辞二话不说,这便把自个儿收拾整齐了,走出屋子去吩咐人备水了。
不过,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府里的丫鬟早就有所准备——已经替他们俩将热水准备妥当了。
对府中内务鲜少过问,白九辞意外了一瞬,便略作颔首,命丫鬟们伺候新来的花夫人入浴。
可想也知道,向来自力更生的慈家次女根本不习惯让五六个丫头侍奉着,她怯生生地谢绝了鱼贯而入的少女们,最后好歹是说服了她们,让她独自一人洗浴。
只是,为首的丫鬟告诉她,过会儿,她还得去给老夫人和夫人等府中尊长请安,所以梳妆穿戴的活计,务必得交由她们这些下人来做。
慈青花无奈,心道这大户人家必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万一她自己随意打扮,不合礼数,唐突了白老夫人跟白夫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坐在梳妆镜前,目视五六个婢女围着她忙活了好半天,这才惴惴不安地由着其中之一将她扶了出去。
然而她未尝料想,屋门外的院子里,竟然杵着个负手而立的白九辞。
男人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锦袍,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了发髻,显然是回屋拾掇过了。
慈青花忽然有些紧张:这是要同她一道去见他的祖母和母亲吗?不不不……她是不是应该思考一下,这些替所嫁之人梳头穿衣的活计,究竟是她这个妾室的分内事,还是有专门的丫鬟代劳?
小丫头觉着脑袋有点儿犯晕,而这个时候,男人已然从容不迫地迎了上来,却难得眼珠不错地打量着她。
慈青花不晓得他在看什么——难不成是自己打扮得太过古怪?或者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当然不会知道,白九辞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一身妇人的装扮,业已于一刹那触动了他的一根心弦。
看惯了她姑娘家的衣着发式,他也是第一次目睹她为人妇的姿态。
他忽然间就明白了,从今日起,这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小丫头,便真真正正成为他的人了。
小丫头,他的小丫头。
白九辞恍惚回想起五年前的情景。那一刻,他也曾亲眼目睹颜慕晚从闺阁少女到深宅少妇的蜕变,只是他说不清,今时此日比起经年往昔,有哪里相同,又有哪里不同。
所幸他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这便将油然而生的念头抛诸脑后,对女子平声说了句“走吧”,抬脚在前方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