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轩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他们虽看了《茶经》,觉得自己对制茶有所了解了,实则还是个门外汉,现在连茶树长啥样都不知道,哪里知道初春时的茶树冒芽是个什么光景呢?
智能大师可不管那么多,一连声地叫净尘去烧水泡茶。
樊郁等人来后,净尘本来就在泡茶招待他们,烧水的壶子就坐在火上。
看看壶里的水很快又要烧开了,他先请教酪奴:“这种新茶,泡法有何讲究?或者,你来泡?”
酪奴作为叶鸿盛的小厮,自然是精于泡茶的。来之前他就得了叶雅茗的交待,担心净尘不会泡,把茶给泡坏了。
当下他也不推辞,要了一个壶子,等烧水壶的水开了,他将水倒到壶子里先凉汤,等摸着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泡茶。
这段时间樊郁他们玩茶席都玩疯了。
这会儿见酪奴就这么要了一个跟原来的茶席不那么配套的壶子,直接泡茶,没有音乐,也不讲究什么姿势,更没有要一套表现什么主题的茶具。
他就简简单单地往壶里一冲,虽也有几个步骤,有两个手法,但对此没有什么研究的樊郁等人并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感觉他很快就把茶泡好了。
本来樊郁知道不应该在智能大师面前哔哔的,但他实在没忍住,问道:“酪奴,你家姑娘不是写了一本《茶席》吗?她平时泡茶应该很讲究的吧?”
酪奴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先朝樊郁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手上稳稳地出汤。等将茶汤一杯杯注入茶盏中,转递给净尘去上茶,他这才起身朝樊郁行了一礼。
“我家姑娘说,饮茶,可由简至繁,又可由繁至简。兴致来了,追究雅志时,摆个茶席是种乐趣;可拿着大碗泡上一碗茶,又何尝不是一种畅快?无论何人,无论什么形式,只要专心品尝,饮罢身心舒畅,便是饮茶之真谛了。”
这番话,也是酪奴了,换作赞儿是断断说不出来的。酪奴跟着叶鸿盛在京城整日听叶鸿盛跟这群雅士谈茶经、茶席,叶鸿盛深觉自己道行不够,回临安后还特意跟叶雅茗聊过两次这个话题,酪奴对于茶道的理解,已是走在大晋的前列了。
要知道,叶雅茗现在还没把“茶道”的理论提出来呢。
而他这番话,犹如当头捧喝,直击樊郁和谈轩的心灵。
尤其是樊郁,他喜欢道家学说。酪奴这番话,竟然叫他隐隐悟出些道来。
他嘴里喃喃:“原来,是我们着相了。”
要是以往,智能大师必然也有一番感慨,可这会儿他却顾不得这些了。
他面前那盏还冒着热气的茶实在是太香了,而且这种茶香,是他没有闻过的。
他顾不得烫,草草吹了两口,便轻呷一口,一股异香充斥唇齿,甘爽香醇顿时在口腔中游荡。这香气、这味道,比叶家散茶何止强上一筹?便是番个倍还要多。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你家姑娘新制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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