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铜门高墙,宫阙楼台,在马车的渐行渐远中消失成一个模糊的点,而柔止意义上的童年生涯,想必也是在踏出宫门的这一刻,匆忙而潦草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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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雕镂,不施彩绘,位于清逸园最东区的东宫门是一处古朴淡雅的皇家殿苑。因正处于扩建之中,这里地势开阔,花木扶疏,留着的一大片平坦空旷土地成了栽种各种花草的田地。
春天到了,花草如盖的田地里长满了火红的玫瑰花和血茜草。这些用来做胭脂和香料的花草世界呐,每当看见它们,柔止便会情不自禁想起小时候开满家乡的红蓝花,想起母亲严厉而温柔的目光,想起爹爹疼爱而慈祥的微笑…
几度春秋,所有心心念念的人和事再也回不去了,现在,柔止已经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尽管一身粗衣布裙,尽管干着又笨又脏的粗活儿,但青春姣好的容颜和韵致还是不由自主散发了出来。除了继承母亲那双坚毅的眼神,柔止的五官也越来越像心珠了。原先圆圆的眼睛变长了,眼尾轻轻向鬓边扫去,小巧的嘴唇如雨后的梅果般红润,就连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变成了秀气的瓜子形。虽然没有多余的钗环和发簪,反而给人一种天然平素的美。
“现在,本姑姑要交待你们个事儿!”
宫里来人了,司苑司的掌苑刘姑姑将一包花种分派到绘芳园,表情严肃地交待了又交待:
“这是宫中最新培育的一种玫瑰花品种,叫做‘绿玫瑰’,绿玫瑰的种子非常稀少,它的价值甭说千金不换,就是一座城池都不为过。现在,你们听好了,宫里虽然让分过来一些,但这些种子却是不多的。呆会儿,本姑姑会指导你们该怎么栽种怎么养护,记住了,如果有一点闪失的话,哼,不是本姑姑吓唬你们,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领班嬷嬷郑宫女一听说杀头的罪,吓得连连磕头:“是是是,小的一定牢记,一定好好栽种。”
由于出芽不易,‘绿玫瑰’的种植方法的确十分繁杂,听刘姑姑的指导,这绿玫瑰的种子该怎么浸泡,土壤要怎么选择,冷热怎么掌握等等,都透着无比的讲究。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尽管每个细节不漏,可陶瓷盆里的种子始终不见出芽的动静,宫婢们个个急得焦头烂额。
“哎呀,真是的,已经照她们说的去做了,可是…可是这什么烂玫瑰还不发芽,什么‘绿玫瑰’‘白玫瑰’的,依我看就是催命的祸根!”郑宫女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她是这里的领班嬷嬷,素日说话总喜欢抱怨唠叨,现在,她不免又抱怨了起来。
”嬷嬷,要不咱们再问问刘姑姑?”
柔止也急了起来,谁都知道,如果这么多天还不出芽,种子烂掉不说,她们这些宫女不死都会脱成皮。
“问刘姑姑,哼,刘姑姑有那么好找吗?她已经回宫啦!”郑宫女烦躁地摆了摆手,在花房踱来踱去。
“…”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一干完手中的活,柔止没事的时候总呆在花房里研究起来,显然地,她将这事儿当成了自己的事。
这日,由于想得出神,她将一些土壤放进嘴里品尝了起来,口中喃喃:“蛭石、水苔、珍珠岩、蛇木屑…没错啊,这些土壤都应该没问题啊。”
“哎呀,我说薛柔止,你嘴里嚼着什么呀?你以为你只要天天看着它,它就会发芽了吗?真是的!那边又送了那么多花盆过来,还不赶快跟我去搬!”郑宫女双手叉腰,对着柔止翻了个白眼。
柔止仍旧视若无睹,只管出神,“光照也是没问题的…”
郑功女终于忍不住冒火了,上前一把将柔止小鸡似的拎了起来:“薛柔止!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叫你快去跟我搬花盆!”
花盆、花盆…
“啊!嬷嬷,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这种子不出芽了!”柔止一合掌,激动得差点没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