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楚人只看见贵族的皮,却看不见贵族的骨。
有傲慢傲气,却无傲骨。
“生死危亡了,楚王和楚国贵族停止了争权夺利,想起了要守土安民。”
“刀悬在头顶才知道怕了,已经晚了。”
“项荣,不妨弃暗投明,归顺大秦。”
“本相愿在秦王面前替项氏上下无反心者作保,保项氏一族富贵荣华,可好?”
荪歌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清水,润了润嗓子,旋即放下了手里的青瓷茶杯,力道不轻不重,“当”的一声。
风吹开了虚掩着的窗户,裹挟着水汽而入。
荪歌起身,倚窗望雨“项荣,你看到了什么?”
“雨。”
项荣是武夫,鲜少有春赏百花秋望月,夏沐凉风冬听雪的闲情逸致。
在他眼里,雨就是雨。
还是一场讨人厌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意味着秦军攻楚的步伐会越来越快。
“是雨也不是雨。”荪歌手指探出窗指着地上的水花“项荣,说句你不爱听的。”
“这雨,是楚国。”
“硕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砸落在地的瞬间又溅起升空,就是垂死挣扎的楚国。”
“可你看,雨滴真的重新升空了吗?”
经过大自然周而复始的水循环,汇入江海的雨水蒸自然可以升空。
但,她又不是在给项荣做地理科普,只是在给项荣洗脑,当然是只讲对她有利的部分了。
荪歌神色不改,一本正经继续道“没有。”
“水花溅起后又坠落与积水混在一起,或甘心或不甘心的续续流向低洼的沟渠。”
“这就是楚国的宿命。”
“项荣,你看清楚了吗?”
“你们的困兽犹斗落在本相眼中就是扑腾的水花,若你是本相,会在这个时候弃明投暗吗?”
啪的一声。
荪歌关上窗户,长眉一挑,凝望着项荣。
项荣眸光顿了顿,看向眼角眉梢都透着从容不迫矜贵优雅的昌平君,呼吸微沉,半晌没有说话。
他想劝昌平君叛秦归楚,昌平君何尝不想劝他叛楚归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