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谙端起面前的茶水放到鼻间嗅了嗅,眸中闪过一抹嫌弃。
“怎么,这茶水不合公子的口味?”芊芊玉手拂过杯盏,一抹茶香沁入鼻间,上等的明前龙井,是她特意从府中带出来的。
祁谙笑着摇头,“茶自然是好茶,只是不适合今日的我。”
云莲见她如是说,便挥手让随从从马车内将茶具送到二楼,放入茶叶,重新煮了一壶茶。
随着茶汤沸腾,茶叶的香味也随之散开,岑香月眉头微蹙,甘香之中略带苦涩,单凭这气味,便与这明前龙井无法相比。
岑香月不由对祁谙自己带来的茶水起了些好奇。
但是祁谙只自己执着杯盏轻辍,丝毫没有客气的对岑香月礼让一番,顿时,岑香月觉得自己手中这贵重的明前龙井索然无味。
雨下的有些大了,落在瓦楞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二人饮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看似闲话家常,温声软语,实则各怀心思,不动声色。
岑香月眉眼微垂,这个祁谙当真是神秘莫测,绝不可轻视。
远处传来马蹄的哒哒声,伴着细雨落入耳中。
许是下意识的,两人往楼下望去,十几匹俊马自雨中缓缓穿行。
玄色的铁甲,挺直的背脊,刚毅的面庞,那是大渝的长乐军。
几乎是同时,祁谙与岑香月起身,站在二楼看了下去。
而此时看到长乐军的百姓也顾不得下雨了,都围到了路旁,小声议论着。
即便下着雨,他们身上却未穿任何雨具,水珠落在身上,却不显狼狈,反倒有一种莫名的英武。
大渝的长乐军,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他们是大渝百姓心中的神。
当头那名少年年轻俊朗,面庞尚带几分稚嫩,却紧紧抿着双唇,一派严肃,祁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祁公子笑什么?”岑香月恰巧看到了祁谙的笑容,心中莫名一慌。
祁谙转眸看她,眉眼弯弯,“见到护卫我大渝百姓安乐的长乐军,难道不该笑吗?”
岑香月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恰在此时,小厮来报,“小姐,大人要您回府,有事要同您商议。”
祁谙自二楼望着岑香月的马车离去,缓缓收回视线,轻轻启口,“方才过去的可是沉染?”
云莲有些迟疑,“。。。应当是,几年不见,属下都有些不太敢认了,染公子黑了,壮了,脸也长开了,倒是越发好看了。”
祁谙敲打着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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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云莲催促了几次要祁谙早些睡,祁谙却靠在榻上说不困。
云莲有些惊奇,她比小公子年长几岁,算是一起长大的,小公子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睡觉,平日里都是大家求着她不要睡,何曾自己说过不困。
祁谙摆手让云莲去休息,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子时。
雨停后,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意,月光下的草木泛着莹润的光芒。
屋内早已熄了烛火,祁谙穿着白色的里衣,裹着狐毛大氅靠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难得的神思清明。
子时过后,窗棂处有了悉悉索索细微的声响。
祁谙懒懒的抬眸看了过去。
下一刻窗户被人打开,一人跳了进来。
常年习武,黑暗中也能视物,身为习武之人的警觉,来人第一时间看向了屋内的贵妃榻。
黑暗中,四目相对。
进到屋内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她竟是醒着的,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呼吸也急促起来。
祁谙淡淡看着来人,一动不动,目光冷冽。
那人顿了半晌,终于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榻前,单膝跪地,仰眸看着榻上面无表情的女子,声音晦涩,“谙儿。。。”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嘶哑,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下一刻,祁谙抬手,在他俊逸的面庞上滑过。
四道泛着血迹的指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