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桓,你去哪儿?我陪……”
“你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顾景桓截断了萧之雪的话,率先迈步离开了。
萧之雪愤愤地盯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但因为小包子那两句话,她却做贼心虚地不敢追上去。
“萧小姐,我派司机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萧之雪气哼哼地瞪了眼苏曼,转身踩着小高跟走了。
一边走,刚才被小包子踩过的小指头还一边疼得让她直抽气。
……
医院楼下,黑色的迈巴赫里。
顾景桓靠在车后座,通身的黑色西装让他与皮质后座几乎融为一体。
副驾驶的车门开了,苏曼小声地坐了进来。
“今天是不是我太过分了?”冷静下来的顾景桓回想起刚才在楼上小丫头的一举一动,和小包子的那几句话。
真相是什么,呼之欲出。想想小丫头,心没来由的窒息。她被萧之雪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那巴掌他都替她疼。
“先生您可能是太紧张那枚吊坠了。”苏曼记得当时顾先生谁都没看,直奔那枚吊坠。
“是么?”顾景桓缓缓地摊开掌心,手心里躺着一堆碎了的玉渣,尖锐的棱角将他的手心划出一道道的血痕,他却毫无感觉。
“这枚吊坠,其实是我的。十六岁那年我要回国,老师特意替我求来的。说要把它送给我。”
顾景桓低低地说着,面上带着微笑,“他倒不是为了保佑我身体健康什么的,只是他说我的性格和以往的经历,包括平时的为人处世,将来很难找到个真心实意称心如意的女孩想和我走一辈子的。他说如果找到了就送给她。这个玉坠能让她以后一辈子都不舍得离开我,都爱我。”
“我知道这只是老师逗我玩的,但他的心思我懂。他一个人生活了一辈子,他不希望我也和他一样,孤独终老。坐拥世界,享受得却是无休无止的孤独。”
“那它,怎么会在萧小姐手里呢?”苏秘书狐疑地问。
“当初我才十六岁,年少气盛,婚姻爱情距离我太遥远了,而且我总觉得谁都配不上我,所以就把这吊坠扔在老师那里保管了。后来功成名就了老师问过我,要不要取回去,那会儿小浅出国,我嘴上说无所谓,心里却觉得可能再没有更合适的了,所以就没要。可没想到,时间真的太快,竟然一转眼沧海桑田,万般变化。”
“其实老师临终的时候把吊坠给之雪,什么意思我明白。他一来想撮合我们俩,二来想让我好好照顾她。”
“我今天本想当着之雪的面儿,把吊坠给小浅,没想到……”
没想到,吊坠碎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她真的是有缘无分?
就在看到吊坠碎了一地的瞬间,说实话,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了无边的绝望。
那种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绝望。
他承认,那一秒他是恨随浅的。可转念理智回归,他又明白了什么。
“老先生去世的消息,您真得不打算告诉太太么?”苏曼小心翼翼地措辞问道。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引以为傲的老师,教授我一身本领的老师是个死刑犯?是个十恶不赦,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坏人?告诉她,其实我从小到大是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的么?”
顾景桓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不敢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将自己的过往讲给他出身高贵活得爱憎分明的小妻子听了,她会是什么反应?
瞧不起他?开始鄙视他?还是后悔当初的决定,开始讨厌他?
“可如果不说,太太好像误会您和萧小姐的关系了。”苏曼想起今天随浅和她说的那些话。
“不管怎么说,之雪也是我第一个喜欢过的女孩,况且当年……”
顾景桓长叹一口气,话也戛然而止。
“你上楼去照看着吧。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那您就在这儿?您还没吃饭。”苏曼也有些为难。
“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