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歌正要率先说话,以掌握主动,戴辛却开了口,语气略显沉重。“知道么?这是我母亲的鞋。”
“什么?”秦子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么一句话,她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戴辛却仍满怀思念地仔细看着那双鞋,不像在说假话。
“这是我母亲的鞋。”他叹了口气,重复道,“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她,她怎么了?”秦子歌脆弱的情感随着对方的语气喷涌而出,颇为担心地问。
“她生病了,是……小脑萎缩。”戴辛说着,眼圈红了。过了一会,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又说道:“一开始,就是在我们昨天去的那家医院诊治,为了使她有个良好的居住环境,我就在对面的旅馆包了那个房间一年。你也看到了,房间里还有输液的架子。这双鞋本来是我买给她穿的,因为它舒适,柔软。可是谁想到,她的病情恶化了,不但不能走路,甚至不能坐,也不能说话了。所以这双鞋也就一直闲置了下来。”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秦子歌关切地问。
戴辛放下鞋子,看着远方,又叹了一口气说:“病情恶化后,我打听到美国新出了一种药物,专治这种病,就把她转去美国了。据医生说,经过治疗,她好转了一些。不过还不能说话,还要有长期治疗下去的思想准备。有时我打电话给她,她只能听,却不能说。不过我知道,她一定能听懂我的话,她也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戴辛说着,一颗眼泪流了下来,却很快扭过脸擦去了。
秦子歌突然觉得自己深深错怪了戴辛,也深深伤害了戴辛。她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想妈妈,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戴辛哽咽了一下,趴在了方向盘上,放声大哭。汽车喇叭被他抽动的身体撞得频频响起,在这寂静午夜的空旷街道上哀鸣不止。
戴辛哭了一阵子,才缓缓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压抑的情绪似乎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好些了吗?”秦子歌问道。
“嗯。”戴辛点了点头说,“好多了,谢谢你。”
“谢我?我又没做什么……”秦子歌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引起的嘛,都是自己的错。
“我很久都没哭了,如果不是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哭出来呢。大哭一场后,真舒服。”戴辛笑道。
秦子歌也笑了,说:“是啊,我就总哭,哭出来后心情会很舒畅的,否则会憋闷坏的。”
“你的确总哭。”戴辛笑道。秦子歌的脸却红了,的确,她在他面前就哭了不止一回了。
“其实是我错怪你了。”她觉得尴尬,换了个话题。
“我都说过,其实你很多事都错怪我了。”戴辛笑道,“你总会明白的。”
“还有什么事?”秦子歌好奇地问道。既然说,她想趁这个机会说清。
戴辛叹了口气,说:“比如那天我去机场接的那个女孩。”
“又是这个。”秦子歌笑道,“你总想对我解释这个。”
“那你想不想听呢?”
“好吧,难得今天你想说,我又想听,那你说吧。”秦子歌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说。
“好吧,不过我想从头讲起。”戴辛说,“也好让你全面的了解我。”
“嗯。”秦子歌点了点头。
戴辛直了直腰身,庄重地说了起来:“我原来姓许,叫许辛。十三岁那年,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后来我跟了母亲的姓,就改名为戴辛。经过少年时代家里的这个重大变故,我的最大理想就是要努力学习汽车构造,并研发出高安全和高稳定姓能的汽车。不过毕竟愿望只是愿望,很少会有人实现。我考上大学后,才知道做汽车研发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所以只能做相近的汽车修理和初级改装等。”
秦子歌点了点头,她记得戴辛和自己提起过这些。
“而我的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把我培养到上大学后,才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继父。我的继父是个华侨,除了在燕京有这家公司外,他常年在美国居住。他对我们母子很好,我也有幸跟随他到美国学习了更多更全面的汽车改装甚至汽车特技。”
“那他现在在美国陪你母亲吗?”秦子歌问道。
戴辛摇了摇头,目光又黯淡了下来:“没有,去年他去世了。我母亲也正因为悲痛,所以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
“对不起。”秦子歌说。
“没关系。”戴辛接着说道,“他去世后,除了遗产,还在美国留有一套房子,在中国就留下了这家公司。我的继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这家公司本来是他女儿打理,可是因为在我继父在最后几年生病期间,我母亲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所以他女儿很感激我们,对我也很好,心甘情愿地在继父去世后将公司交给我打理,让我来做一把手。所以我也就从美国终止了学业,回来接手了这家公司。”
“怪不得你什么都不会。”秦子歌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于是找机会开了个小玩笑。
“是呀。”戴辛也笑了起来,轻松了一些,“其实算起来,我才正式接手公司半年多,很多事也是在学习阶段。所以我也找到了最要好的而且很有能力的老同学张学涛来当副总,帮我打理公司。他以前可是在一家上市大公司当副总呢,结果为了我,甘愿降薪来帮忙,我也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