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她的人将她的膝弯一踹,宁真应声跪倒。
“叫什么名字?”
“宁真。”
萧景润啧了一声,抬手掏了掏耳,“这破铜锣嗓子,我听得都耳朵发痒,给她点水喝。”
从内侍手中接过茶盏,宁真小口地捧着喝,又小口地往下咽,丝毫没有急切,更没有紧张。
萧景润看了觉得有意思,放下筷子正视她。
一盏茶喝完,宁真将茶盏递回给内侍,“多谢。”
萧景润呵呵笑着,云淡风轻地说:“他听我的令给你倒水,你只谢他?”
宁真噢了声,“也谢谢您。”
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萧景润很少吃瘪,一旦吃瘪就要立时找回场子。于是他状若无意地开口,“你爹死前,求我一件事,还是与你相关的,你猜是什么?”
其实萧景润还没到养心殿,贺茂闻就病死了,他都来不及奚落贺茂闻几句,哪有机会听什么临终恳求?
然而宁真没说话,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眸子干净澄澈,好似什么欲念都没有,什么都打动不了她。
见诈不到她,萧景润怏怏地撇了嘴,提筷又吃了起来。
冬日严寒,外头北风呼啸,然而宁真在这边跪了半天,只觉得重华宫的地龙烧得正好,鼻间又萦绕着暖锅的香味,她竟有些昏昏欲睡。
腾腾热气之下,暖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萧景润舒服地眯了眼。
他常年在西北塞外,在军营里和将士们一起吃大锅饭。得趁热吃,不然烈风一吹,手里的馍就变得硬上加硬。打个牙祭也只是些粗糙的肉食,可以果腹开荤却少了滋味。因此乍然间坐在燃着香炉烧着地龙的皇宫里吃暖锅,边上摆着一溜儿的精致小食,这感觉还真不一般。
这么想着,萧景润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还真是由俭入奢易。
在西北吃了八年的苦,隐姓埋名戎马倥偬,怎么还没抵消掉融在骨血里对奢靡享乐的渴望呢?
“咕噜噜。”
宁真的肚子叫了,在空旷的宫室里尤为明显。
萧景润当然也听见了,指着暖锅顽劣地笑笑,“鱼羊鲜,宫里的厨子花样还真多,你想吃的话可以求我。”
宁真无言,摇了摇头。
带发修行的这些年她秉持茹素,虽然师父没有对她作过多要求,但是在庵堂与师姐们一同用饭,她也不好要求掌勺师叔为她开小灶。
再后来,师父突然把她叫到一边,叮嘱她可以食用三净肉,让她好好吃饭,长长个子。那几年,大顺朝多了不少新起的寺庙庵堂,她们庆云庵的香火却是一点儿也没少。这么想想,难道她爹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她的存在吗?
-
宁真东想西想的时候,萧景润终于用完了午膳。
他侧卧在榻上盯着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