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乐朝着顾栖打了个手势,示意后者乖乖的回去洗漱,别管闲事,方才看向宴清,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你们怀疑七七。”
这并非质询,而是笃定的推断。
宴清也没有想过要瞒他,那种拙劣的谎言在宴乐的面前毫无意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他可是如今族地内唯一的外人,自然是嫌疑最大的。”
“更何况,他可是那个【鬼之子】……”
宴清的话没有能够说完。
他动作极快的朝着一旁侧身躲避,但依旧是不可避免的察觉到脸上一凉,继而是后知后觉的疼痛。宴乐的手中不知何时握着那把银白色的长弓,而他先前躲避开的地方,是一根入墙三分的箭。
“那个词语,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宴乐面上仍旧是温温和和的笑,仿佛刚刚毫无征兆就动手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他不是什么鬼之子,而是我的七七。日后也会同我缔结婚契,交换共享彼此的一切。”
“你们要辱他,便是在辱我。”
“宴乐,你疯了!”宴清低声怒喝,“从你最开始给予他不该有的偏爱和放纵、甚至要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开始,长老们便已经颇有怨言;你现在难道还要为了他同族人动手争斗?”
宴乐仍是挂着那样温和的笑,像是戴着一张面具,只是开口时语气却是同“温和”沾不上半点边:“那又如何。”
“于我来说,宴家与七七,根本不能放在同一个比较的层面上。”
宴清想,这才对,那顾栖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看来宴乐也没有完全因为谈恋爱而晕了头——
然后他就听见面前的少年人笑吟吟的道:“宴家怎么配去同我的七七比。”
很难形容宴清在这一刻的感受,非要说的话像是有人拿着一个巨大的锤子,照着他的头狠狠的敲了下来,直震的宴清脑子“嗡嗡”的响。
“你在开什么玩笑!”宴清都顾不得去管自己脸上方才被宴乐的箭划破的伤口,冲上来就要揪住宴乐的衣服领子,同他要一个说法,“宴乐!别忘了你是谁!”
宴家最被关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自幼便倾尽了最好的资源去灌溉培养,理应成为宴家这一艘巨轮的掌舵者,以及对外最锋锐的箭。
在他的手真的抓上宴乐的衣领之前,却是整个人都被直接给甩飞了出去,毫无反抗力的重重的甩在了地面上。
只见原本还应该在卫生间的顾栖不知何时插在了他们中间,将他们同宴乐彻底的隔开。
少年的脸上和刘海上还有水珠在不断的滚落,看着像是洗脸洗到一半冲出来的。那一双漆黑的眼瞳暗的仿佛照不进去任何的光,勾出一个足够冰冷的、似乎能够从其中嗅到鲜血气味的狰狞笑来。
“你要对阿乐做什么?”
他上前几步,手中的枪口抵住了宴清的额头。
同他对视的宴清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在顾栖的眼底飞窜的暴虐之色。
气氛紧张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够爆发争斗,一只手搭在了顾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按了按。
“好了,七七。没什么事情,不需要这样。”宴乐说,“这里是宴家,你难道还担心我出什么事?先去把脸好好洗干净吧。”
他这样说着,抬起手来在顾栖的脸上一刮,手指上立刻就挂了一堆洗面奶留下的白色泡沫。
“可是……”
顾栖仍想据理力争,被宴乐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七七。”
顾栖于是妥协了。他很难拒绝这样同自己说话的宴乐。
而直到顾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后,宴乐方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几人,毫无温度的笑了笑。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宴乐问。
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是憋屈的不行的样子。先前宴清失礼的行为已经是极致,作为被认可的继承人、下一任的家主,宴乐在宴家族内地位极高,本是容不得他们这般冒犯的。
“少家主是铁了心要护他么?”宴清咬着牙问。
宴乐却是根本不屑于要回答,只是“啪”的一声把门关上,只有声音还被他们听到。
“那又与你们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