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年这时候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说了一句:“裴爷爷真的很令人敬佩。代我向裴爷爷问好。”
裴昱对裴曼之没有半点感情,从小没相处过,与之相比此刻裴氏的声誉更重要,他正在极力地销毁能证明裴曼之跟裴家有关系的证据。
“不说那些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是不是好事将近了?”裴昱笑着凝望眼前的那一枚很大的南非钻石,说,“有人从南非回来给我带了一个好东西,告诉我时间,我要送给你当贺礼。”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婚礼是迟早的事,与其等着被通知不如主动一问。
顾时年脸红了起来:“不用送,你什么都不用送,人来就好。”
“这么说你们真的已经确定了?”
“……”好丢脸啊啊,“还、还没有……”
“那你就这么猴急?”
“……”
“好了别不好意思了,这年头也是可以女生跟男生求婚的,也行的。”
“……”更丢脸了!嗷嗷。
“年年……”裴昱想象着她在那端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容更大,真诚的祝福将嘴角的那一丝残留的苦涩都冲散了,嘶哑道,“祝你幸福。”
————————
裴曼之被警察逮捕之后,当年的案子,就势如破竹。
而很理所当然的,慕连笙在外,用尽了办法让裴曼之独吞恶果,也单独私下找过她,让她一个人把罪名扛下来,将来,他不会亏待她的两个儿子的。
裴曼之披头散发地坐在铁栏后面,一丝丝女神的气质都没有了,她抬起荒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这个当年追了她大半个地球的男人。
他让她独吞罪名。
好让他能独善其身。
当年他说:“曼之,等到我把尹家那些人收拾干净,我们就再没有任何的障碍,我会让你跟我的孩子当继承人,你只需要忍忍。”
于是她忍了三十年。
从十八岁,到四十八岁。
回国后只享受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又说:“曼之,之前囚禁折磨你是我不对,但如果不是你的蠢笨,也不会让我们当年干的事有所泄露,不是你教导无妨,这两个儿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如今你如果担下罪名,我会感激你的,也会等明谦出来后再好好培养他,他毕竟也是我的儿子嘛,你一个女人,应该懂得为丈夫和孩子牺牲。”
牺牲了她的一生,再牺牲掉她这条命吗?
为了慕明谦她未尝不可,但是……裴曼之此刻不敢相信,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将自己的一生都变成了屈辱的代名词。怪不得当年,祺荣那个女人在她横刀插入慕连笙和尹思俞的感情时,跑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蠢女人,这个男人此刻能这么对待我家小姐,将来就会变本加厉地对待你!你就等着吧!不是不报,时候未
到!”
现在……时候就到了……
裴曼之突然仰面笑起来,疯疯傻傻地笑,眼泪淌了满脸都是。
她此刻终于想起自己的老父亲来,裴爷爷那个极有风骨的老人,曾满含心痛地说我怎么培养出了你这么个三观不正的女儿。她从小就嘲笑自己的父亲太一本正经,太顽固不化,可她的灵活却把自己这一生都变成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