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会再犯傻了。
“巧了,我对您没什么敬意,如果你要把我这唯一的这点对您的礼貌也消耗殆尽的话,你大可以像这样继续跟我说话。”
女人变了脸色,刀子似的目光落下来,随后如毒蛇般扬起一个笑,“桑晚同学,再见。”
走掉了。
桑晚站在原地没动。
她垂着眼睑,无甚表情。
从敞开的教学楼的窗外投进来的明亮的光线被流云遮挡,少女此时所站立的地方,被堪堪笼罩上了一片低低的阴影。
树影婆娑,风吹叶响。
仿佛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
午后。
国道马路被太阳烤得油光发亮。
谢嘉释的车窗因为保护自身**的缘故,在外面看来是不透视的。
密闭空间里开了空调,他垂下眼放下手机,开了车内的音乐,流泻出来的正好是一首轻快的英文歌。
……还正好是自己的歌。
在微末的羞耻感之后,他立刻抬手掐断,换了一首,好在下一个终于不是了。
他握着方向盘,跟着轻轻地哼着。
时间并不紧,他可以先回一趟家里。
可能是昨天桑晚塞给他的奶茶点的太冰又甜,又或者昨天被汗浸透的脊背因为着风而落了凉,即使从晨起到现在,过了多久他依旧觉得有些轻飘,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持续踩在云里,却又不甚温柔,等约定看诊的时间一到,他一番全副武装之后,驱车十五公里来到城南长路街的繁华大道。
除了对路上的拥堵交通,让他心里产生有些轻微的燥意之外,并无他物。
帝都,市中心,日暮大厦。
从进入室内到坐下不过十分钟,这是他来帝都之后第三次光临这里,空气里散发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股微末铃兰的香水味。
有个衣着漂亮的女人提包摇曳生姿地走出来,对和她擦肩经过时遮着面容的银发男人投来一抹好奇的目光。
谢嘉释伸手拢了拢外套领口,眼尾向上露了些许眼白,果然这人又换了新的女友。
“林医生。”
“坐。”
“最近感觉如何?”翻动纸张的声响传来,谢嘉释掀起眼帘,看向正于门外款步而来的人,穿白大褂的男人梳着黑色的背头,戴一副金边眼镜,眼窝深邃,侧面的金属防滑链微微颤动,一股典型的斯文败类像。
他轻轻抬了抬眼睫,随后谢嘉释说。
“很不错。”
后者拿着记录他病情的白色书册一边走到他面前的桌前坐下。
“今天来的早,上午没什么事?”
“算是吧。”
采光很好的私人诊室日前似乎刚经过一番精修,还有一股没完全散近的石灰味道,明亮的巨大白色落地窗旁,他坐在对面,握着双手搭在桌前,谢嘉释略微抬眼,睫毛纤长而漆黑。
“心率每天都测了吗?让我看看……我在电话里听你的描述,这一个月你都没怎么难受是吧?”心理科医师林为这样例行公事地问谢嘉释道,一边低头查看着手上稍显厚重的白色资料。
薄膜皮包裹下的登记日期已然历年久远,落款龙飞凤舞的黑色字体处已经略微泛了黄。
他接手眼前这个叫谢嘉释病人几个月,虽然二人在很早之前的旧金山就已经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