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安静了片刻,我松了一口气,沉重的喘息着,盯着他原本浩瀚漂亮得像是夜空一般的双眸,轻声柔语的抚慰着。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不要好不好?乖。”我试探着伸出手去,握住了他两边的手腕。
趁着这个间隙,身边的医生和护士都往后退了退,离开到了安全的距离。
顾晋恺紧皱着眉头,像是在极力的隐忍着。
“顾太太,你给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最好,所以你弄来给我吧,就一点也好。”顾晋恺情绪突然高涨,死命的拽着我的手臂,狠狠的晃着,几乎将我整具身体摇散。
“顾晋恺,你冷静一点。”我艰难的说着话,忍着手上的疼痛。
“我真的快死了!”顾晋恺松开了我的手,猛然瑟缩在了床角,痛苦的抱头,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之中是拼命的遏制和一种根本难以隐忍的疯狂。
他不停的叨念着,绝望而痛苦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响起,冲击着我的耳膜。
“顾太太,求求你,求求你了……就一点也好,我只要一点……”
顾晋恺浑身抽搐颤抖,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我浑身也跟着难受,心里像是被针一针一针扎进去一般的痛苦。
我走上前去,想要抱住他。还没能走近,突然被身后的一只手给拉住。
“太太,病人现在已经丧失了理智,你还是不要靠近他,不然他会伤害你的。”护士拉着我,让我被迫往后退了一步。
我摇了摇头,坚持着往前走去。
顾晋恺不会伤害我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的。我缓缓靠近,蹲下身去,双手捧住了顾晋恺的脸颊。
顾晋恺抬起头来,空洞而炙热发狂的双眸凝视着我的眼,我这才看清,他的牙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已经咬破,流出了猩红的鲜血来。
我伸出手去,抽出纸巾,替他轻轻的擦着流下来的鲜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知道,无助是怎样的感受。我分明知道他需要我,也知道他难受,但是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就在他的身边,但是我只能这样绝望的看着他。
我以为顾晋恺的情绪稍微缓和一些的时候,他突然伸手,一把推倒了手边的床头柜,疯狂的砸起了东西。
看着眼前完全丧失了理智的顾晋恺,我心里竟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陌生感和恐惧感。我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他,“乖,我们忍一忍,忍一忍好不好?”
我不知道毒。瘾。犯了,究竟是怎样的感受。是万蚁噬心,还是浑身发疼,抑或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
但是看着顾晋恺现在这个样子,连我都觉得生不如死。
“太太,你将他按住。”一个医生突然走了过来。
看着他手中的针管,我有些犹豫,“这是什么?”
“镇静剂。”
“啊!”顾晋恺蓦然一推,将我整个人狠狠往后推去,我砸在了倒下的床头柜角上面,后背顿时传来窒息的疼痛。
我缓缓的呼吸着,每呼吸一次,伤口就跟着扯动疼痛一次。
在几个护士的协助下,医生终于给顾晋恺注射了镇定剂,他也乖乖的安静下来,躺在了床上。
看着整个病房里面一片狼藉的模样,我微微瑟缩着,战栗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太,你怎样了?”一个护士走上前来,朝着我伸出了手。
顺着她的搀扶,我站了起来,疼痛的皱起了眉头。
“后背有点疼。”
护士查看了下,马上带着我去了隔壁的病房,替我上药包扎。
包扎好以后,我瘫软的趴在了病床上,一时无力。
算起来,从出国找顾晋恺开始,我几乎已经好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了。
“太太,你现在太虚弱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病人我们会照顾好的。”
我忍住疲惫,摇了摇头,请求道,“你能不能帮我将我丈夫的主治医生叫过来一下?”
“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先休息好了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听着婉拒的话,我依旧看着护士,目光坚定不移。
护士叹了叹气,转身朝着外面走去,“那你等一等,我很快就让医生过来。”
我缓缓闭上眼,暂时休息下来。想到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以后顾晋恺的毒瘾要是犯了,是不是每一次都是这样?发狂发怒、暴躁不安?
我猜测着,心也跟着如同万蚁噬心一般的发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