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正疑心,稍稍一偏头,便看到那侍卫是将刑杖抡圆了打到他身上,又是重重的一下,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日父皇突然让他将浓浓接来,浓浓和父皇关系一向紧张,如今又出了这事。担心父皇会对浓浓不利,胤礽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在宫里安排了暗卫,更是让禁军将太极殿周围都封锁了。
或许是今日的这般安排惹恼了父皇,才这般狠打他一顿出气。不过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少挨打,倒也是习惯了的。
只是今天浓浓在身边,他实在怕吓到她就是了。
想到浓浓,胤礽不由得将头稍微侧了一侧,想抬头看看她,可是挨了这些板子,脸上早已有了汗水,嘴也咬的有了血腥气,他不想她看到他这样的不堪。
可是虽然被打的湿了衣襟,意识也稍有些模糊,可是胤礽还是听到浓浓那压抑的哭声,心里不由得揪紧了起来。
本来以为只是三十板子,从前更多的数字都挨过的,忍一忍便过去了。可是今天的侍卫好像得了命令一般,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那板子也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胤礽只觉得身后剧痛,有些不能呼吸了。
浓浓听着那板子打在胤礽身上发出的闷响,看着他身后染成血色的单衣,实在不忍心再看,想要别过头去但又忍不住看他。
她站的地方只能隐约的看到他的侧脸,虽然伤的很重,但是他表情倒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偶尔皱个眉头,但可以看到汗水还是浸透了他的衣襟,顺着发丝流了下来。
过了半响,这三十下板子总算是挨完了,胤礽原以为自己挨完打应该是不怎么要紧的,可以自己穿上衣服,然后和浓浓一起回太子府去。
可是事情显然超出了预期,他现在只要一动弹,身后便疼的钻心,半点力气也使不上,下半身好像没了知觉一般。
浓浓见板子停了,侍卫和太监也都退了下去,这才冲着胤礽跑了过去。
看着他直直的趴在刑凳上,看着似是脱了力一般,身上已经被汗水和血水完全浸湿,身下的血顺着凳子流到了地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别害怕。”胤礽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抬起了手臂,给蹲在他身边的浓浓擦了擦眼泪。
看她哭成这个样子,胤礽心里比身上更是难受。这里如此血腥阴冷,怎么能让她待在这么久。
思及此,胤礽拼尽全力用手肘撑要站起来带浓浓离开。可是身后血淋淋的伤口还是疼的他一顿。
浓浓见他挣扎着要起来,赶忙扶着他胳膊,借给他些力气。胤礽在浓浓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身上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是还是凭着那些残存的意识,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浓浓看着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湿透的单衣,赶忙拿起搭在旁边的外衣给他披上,又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他系好,这才扶着人慢慢的往外走。
已经快要入冬,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凉了,胤礽见浓浓将她自己的披风给了自己,说什么也不要,可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没法再和浓浓闹气了,于是便只能由着她给自己穿上那件粉蓝色的牡丹花纹的披风。
若是不穿鞋子,浓浓比他矮上不少,穿上她的衣服,自然是短了的,可是胤礽倒是没感觉出来,反倒是这披风上还留着浓浓的体温,穿上暖暖和和的,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出了刑房,见到了外头的光亮,胤礽也舒了口气,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吧。浓浓虽然被吓了一会儿,但到底没出什么事,也算是不错了。
徐述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想让人将软轿抬到刑房门口,省的殿下受了伤还要自己走动。可是宫里的人消息到都是灵通的,一个被褫夺了封号,囚禁了的太子是没有资格坐什么轿子的。更何况这如今又挨了打,更是没人愿意触这个霉头。
纵使胤礽掌管朝政和大部分军权,但是在这宫里到底还是以皇帝为尊,既然胤礽选择了忍耐,不和皇帝撕破了脸,那便只能受下这些气。
见徐述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胤礽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脚步缓慢的和浓浓一起往宫门口走去。
徐述见殿下伤的不轻,赶忙过来扶着。胤礽受了伤,难免有些将身子压在了浓浓身上,浓浓一个女子扶着总是些许吃力。
现在徐述来了,二人一人扶一边,倒是轻松了不少。可是胤礽还是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少不了牵动着身后的伤口,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胤礽觉得本来不远的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在这惯会踩高捧地的宫里,眼瞧着太子失势又被杖责,全然不像是昔日那般高不可攀的主子,也纷纷狗眼看人低起来。
到了宫门口,浓浓发现那帮太监不仅将太子御坐的马车换了,连个来伺候上车的工人都找不到,一时间气愤不已。
带着伤势走了着半天,胤礽已经脱了力,意识也有些恍惚,虽然注意到了马车换了,但自小宫里长大,也明白这里的人情冷暖,并未在意,拿着最后一丝力气和浓浓上了马车。
这马车不仅在外头看着小了许多,破旧了很多,里头也是一样。狭小的空间都不能让胤礽伸直了腿,只能弯曲着身子才堪堪的趴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