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回老家新丰,火车十一个小时,杨晨晚上登车,第二天上午到达,正好在软卧车厢睡一晚,没碰上传说中的火车艳遇、美女勾搭,软卧包房四个大老爷们,两个打呼噜,一个脚臭,换个耐性差点的人,不崩溃,也多半愤怒。
杨晨啥苦没受过,这点事对他而言基本忽略不计,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简单洗漱完,驻足狭窄过道,凝视车窗外,向后快速倒退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当年参军离开家的情形浮现脑海。
他今非昔比。
老家的人或物是不是也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父母身体怎么样,日子还好吗,李楠过了这个暑假应该上大三,小妮子读了哪所大学,与老家彻底脱离联系多年的杨晨心绪起伏,离家越近,越是莫名忐忑,火车穿行市区缓缓进站,他才压制内心波动,回包房拿东西。
城市化进程这头猛兽的冲击力也波及到地处西北的新丰,杨晨走出车站,竟有些不认识火车站周边这片儿,新丰变了……杨晨暗暗感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旧城区,旧城区没怎么变。
副驾驶位,杨晨凝视车窗外路边的建筑物,缓缓道:“五年了,旧城区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变化。”
“政府把大部分精力全放在新城区和工业区了,前年就说要改造旧城区,到现在没动静,我估计五年内旧城区变不了,城中村棚户区不是一片儿两片儿,政府心有余力不足啊。”出租车司机侃侃而谈,倒有些京城的哥的范儿。
杨晨微笑点头。
司机问:“小伙子,五年没回新丰?你在外边读书还是干嘛?”
“当兵。”杨晨回答的干脆,遭遇那么多磨难,几乎九死一生,入伍参军依旧是他这辈子的荣耀,无怨无悔。
“当了五年的兵,不是干部也起码是士官吧?”司机试探问,杨晨笑而不语,两人陷入沉默,出租车七拐八绕到杨家菜馆前,门脸与五年前一样,只是招牌焕然一新,饭店前的空地停着几辆车,似乎生意不错。
杨晨付钱下车,驻足路边久久凝视,心骤然发紧,好多年没有的感觉,哪怕独自面对死亡。
爸妈,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杨晨按捺激动心情,快步走到饭馆门口,推门进入,英姿飒爽的他顿时吸引几桌客人的视线,一身休闲便装掩不住千锤百炼的独特气质,嘈杂声逐渐消散,屋里变得安静,他正要走向后面的厨房。
忽然有人满含激动喊:“晨哥?!”
杨晨侧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底,好兄弟石头的小弟虎子,比当年更为彪悍。
“真是晨哥!”虎子大步流星走到杨晨面前,像见到阔别多年的亲人,兴奋高兴溢于言表,眼中隐现泪光,随虎子来吃饭的十几个壮实汉子纷纷起身,不管认识不认识杨晨,都毕恭毕敬喊晨哥,其余来吃饭的顾客懵了,诧异瞅年纪轻轻的杨晨,琢磨这又是道上哪位大哥。
杨晨不是大哥。
可江湖有他的传说。
虽不如朱三谭建国震撼人心,但影响很多人,被很多人铭记,直到现在新丰中学生圈子还流传关于他的事迹。
杨晨朝起身打招呼的猛男们点点头,又拍拍虎子肩膀,问:“石头还好吧?”
虎子使劲儿点头,道:“好,好,石头哥很好,现在不用尿谭老大了,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甭提多风光,上个月接了省城挺大一个拆迁工程,这些日子正省城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