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仍是单人独骑,漫步在清冷的大街上,随手按到自己的剑,却有些失笑,自己一把不能沾血的绝世神剑在手上,今次在镖局之中大杀,却完全没有使用过。是啊,这就是这把剑现在的尴尬之处。
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当然不能随便滥用,就是拔出来用,也得小心注意别让她伤人流血,可是什么时候才算不得已,什么时候又是应该放心刺人的时候。这剑的设定,却让使用者永远都在如守财奴一般的努力保留着剑的用途,可真到用的时候,也没法决断。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自己的分寸掌握的还算恰当,可这是没法保证的,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都被人宰了,剑还在鞘中没拔出来,这却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因为你永远都无法绝对保证,下一刻是不是会有更强的敌人,或者更危险的状况。
那小孩子话说的大方无比,好像也真挺照顾自己的样子,剑碎了还能原样归还,说的就跟他多么爱惜自己一样,可是玩的这出把戏,真的叫人不舒服啊。
在福州住了一日,但有一件事情却是需要作的了,向阳巷老宅的辟邪剑谱,当然是需要处理的,这件事本来他一穿越来此就应该作的,可是一直纠缠于别事,最后一段时间在峻极禅院乐不思蜀,都快把这事忘记了,但现在既然已来此,却不可以不作的。
向阳巷老宅,当年林远图隐藏辟剑法之处,这却是他前世里最深的记忆之一,虽然后来辟邪剑法带来的尽是痛苦记忆,以至于半生回避在心中记起,但这个地方却仍然是记的清清楚楚,简单到不用想,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这个地方。
依然是记忆中的那座宅院,原该是乌黑的两扇铁门,却因为年深月久,蒙上了些尘封之色,墙壁屋瓦的陈旧之色和院子地上多年生的枯藤,一切都显示出已经有很多岁月从无人至此地了。
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这地方原是林远图刚来福州时的故宅,后来因为他镖局生意日大,此地巷窄屋狭,实不足以作一个大镖局的所在,于是便搬到了现在那个福威镖局所在,此处却犹是林家产业,然而废弃之后,就从无人来此居住照顾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林远图将武功秘籍藏于此处,赌的便是没人想到一间废弃的旧屋,会藏着如此重要的东西,而且这一赌似乎确实有效。
看眼前这场面,应该是件好事,如果很多年没人来,说明辟邪剑谱仍然安稳的在此地放过,并没落到谁人手中。
拉开一道早已破旧朽烂的旧窗,钻进屋中,几间本来并不十分宽敞的房间中,却是空荡荡的,因为屋中没剩下什么东西,仅有的几件破旧家具,也是零乱的丢弃着,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似乎从当年林远图放弃这儿以来,就从未有人进来过了。
心中愈加的觉得放松,便打算一找到剑谱,立时将之烧掉,这东西对自己虽然不见得一点点用也没有,可也无甚大用,现在他想要的是九莲山上那部。然而这件东西留下来,却是后患无穷,尤其是那些外宇宙高手,他们若到手了,简直无法想像会发生些什么事。
剑谱写在一件袈裟之上,在屋顶之上某处的房梁中藏着,原是十分隐秘,并不易找,可是他前世里已经见到过那藏的地点,所以也就不用找了,可是当他目光看到那个位置时,却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在那个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大洞而已,空空的哪里还有什么,竟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这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抢走的剑谱?是跟着自己来的吗?对了,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旁边躲着?还在看着自己?可若真是这样就可怕了,要知他今次来此,虽然本没打算会和谁战斗,但既是干这种事,自然整个人都是全神贯注的,若是真有高手一直盯着自己还不自知,凭他的感知力,这必然是极厉害的敌人。
下意识的便右手按剑,左手捏起剑诀,紧张的感觉着四面的动静,可是除了小巷中鸡鸣犬吠,附近人家的喧嚣之声,哪里听到其他,赶紧跳出来四面检查一番,实也未见有什么高手在侧。
随即回到那间屋中,再仔细检查房顶上那个大洞,却发现和他刚才想的不一样,破裂的房梁边缘,明显看的出陈年风化的痕迹,有些地方已长出了厚厚的苔藓,怎么看这房梁被打破,剑谱拿走,也是有些年月之前的事。
再检查屋内,所有的脚印,和灰尘被抹去的痕迹,都是自己刚刚才留下的,凭着这些状况,可以判断出,上回有人来拿走了剑谱,最少的估计,也是十年以前,多估的话,三四十年都有可能,也就是说,有可能在自己出生之前,剑谱就已经被人拿走了,却绝非近期内发生的事。
前世里直到现在这个时候,剑谱可还好端端的在这儿摆着呢,这却是谁拿走了啊?想想看,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前世里所无,却又非常特别的东西?要说特别,自然只有那些外宇宙高手最特别,可他们也是在找剑谱,而且还不知道这什么“向阳巷老宅”的事情。
是不是某个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早自己一两代穿越到这世界,他和自己一样知道辟邪剑谱在这里,不声不响的就跑来拿走了?现在想来,也只有这个猜测似乎最合理了。
会是林晓雨吗?不像吧,他的功夫好生神奇奥秘,看来和辟邪剑法也不像有什么关系。不对,这也说不定,自己现在的功夫,虽是逆练辟邪剑法,但从本质上说,还是辟邪剑法,可是当自己博览天下武学,结合二十一世纪的武功流派,发展到功夫大成的时候,只怕看着也一样的不像,甚至现在的这个林平之,他从一开始,功夫就不太像是辟邪剑法。
何况今夜自己来此的目的,也不是来学这功夫的,只是要毁了剑谱罢了,如果之前的穿越者有同样的目的并且作了呢?还是觉得,会不会就是林晓雨。
思索半晌,也只得出这个结论罢了,对了,不久后还要跟林晓雨见面呢,如果是他,到时再问问吧。
但现在自己倒是另有一件事要作,福州这些狗官,竟然会把自己的家宅,出卖给了少林的和尚,这个事却少不得要跟他们问罪才行,当然他并没打算要怎么伤害这些人,不过却得好好的敲他们一笔竹杠,否则还真对不起这些贪得无厌的官儿,这几天就玩这个游戏吧,也挺有趣的,何况自己反正暂时也不用作别的事了,作这个也不错,要知他可还是个天生大手大脚的败家子。
七天后的清晨,福州府大堂,知府和一众文武僚佐正要升堂办公,当然,这公事也就随便唬唬罢了,过一回少不了还是去花天酒地的快活,岂料人还没登上大堂,却见到原本是知府该坐着的地方,现在坐着的,却是一个脸上带着条长长伤疤的少年。
“救命啊,有强盗!”这群脑满肠肥的男人惊慌的大叫起来,可是他们指望的衙役捕快马夫皂隶之流,却哪里能救的了他们,四面早已围着一群绿林好汉,这却是靠着林平之在嵩山派的身份调来的,先前在嵩山,左冷禅给自己这些身份时,还觉无所谓,真到用的时候,才知道有时候没人就是不行。
虽然这些投靠嵩山派的强盗们功夫其实有限,真要面对强敌,他们是别想指望的,但是就像今天这种场面,若是林平之带着少数几个人来,没那种气势,就没有想要的效果,毕竟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直接就是出手杀人的。
“什么强盗!在下是嵩山派副掌门,五岳剑派副盟主!”林平之随口喝斥,同时将一杆五岳令旗往前面的空地上一扔,正似大官发令的架势,那杆小旗子斜斜的往地面上落去,落下后却笔直的插在石板的地上,入地三寸,虽然室内没有风,却也猎猎飘展,一时间令旗之上的诸般宝石灼灼生辉,却将大堂之上染的一片珠光宝气。
这种威风虽然很俗气,可是对于俗人,就得摆出俗气的气势出来,林平之武功强者的威严,虽然能吓人,可是那种行为,毕竟不是什么场合都宜于通用的,似眼前这类俗人,有时候就得在他们面前摆出俗气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