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信息的程远岿然不动,鲜少这么不听媳妇的话。
事到如今,周静只能佯装责备地跟程若说:“宁宁,我今天必须严肃批评你,谈恋爱这么大件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你不知道你爸担心你的吗?”
说着,她朝程若眨了眨眼睛,程若领悟到他的意思,连忙摆出该有的认错态度,说:“爸,对不起,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远就已经拍案而起,骂道:“这不关宁宁的事,她年纪小又刚出来社会,什么都不懂,她这是被某些不安好心的人给骗了,拐跑了。”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程若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说:“伟业没有骗我,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咱们两情相悦,互相喜欢,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么不堪。我本来以为你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一个开明的老头,可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老顽固。”
程远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宝贝闺女心目中的形象是这么差,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了,还带着痛心跟悲哀。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来,拉开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程远、程远……”周静一边喊一边跟上去,离开前看了程若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他有多疼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样很伤他的心。”
话音刚落,她也不管他们了,快步去追程远。
程若刚才说完那话时,她就已经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
“怎么办?我爸这次肯定恨死我了!”程若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秦伟业看着心疼惨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用害怕,什么事都有我担着呢!远叔现在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再去好好跟他说。”
“都怪我,都怪我。”程若哭得更伤心了,“其实我爸很好哄的,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我给点耐心,他很快就能接受咱们。”
“不怪你,你都是为了我,要怪也是怪我。”
傍晚的时候,热情的宿管已经带着程远跟周静去学校的招待所办理了入住。所以,程远这会儿是气冲冲地朝招待所走去。
等回到房间,周静第一时间给程远倒了一杯茶,温声道:“先喝杯茶降降火。”
程远看着冒烟的茶杯,没好气地说:“这茶这么热,能降火吗?”
“那需要我给你人工‘降火’吗?”这种骚话平时都是程远在说,周静今天为了哄他,也算是阔出去了。
“要,等今晚睡觉的时候。”
周静一听,知道他开始消气了,也不枉她把自己搭进去。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搁,然后挨着他坐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说:“你之前不是一直极力撮合宁宁跟伟业吗?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你怎么就不乐意了?”
“我……我……”程远知道自己打脸,可现在知道闺女差不多是别人家的了,他的心就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梗着脖子说:“我是气他们瞒着咱们,要是他们早早来跟咱们报备,我才不会生气呢!”
周静觉得他这话的可能性是零,即使来报备了,他极大可能还是生气,只不过气性没现在大罢了。可他现在是老虎,还是气头上的老虎,她不能去把他的胡须。
她只能耐着性子说:“现在是九十年代,跟咱们当初结婚那个年代早就不是一个世界了。现在的小年轻讲求自由恋爱,彼此之间深入了解过、相处过,觉得能走下去才会跟父母说,否则这边跟你说了,回头就吹了,不就很尴尬了吗?”
“吹了?”程远瞪着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地说:“刚才秦伟业拉着宁宁去大树那边,肯定是想亲嘴,这亲都亲过了,还能吹吗?这不是不负责任吗?要是他秦伟业敢,我提着大刀上他公司去,秦师长出面都摆平不了我。”
周静听着,被他气笑了,“你现在不是自相矛盾吗?这头否认人家伟业,这头又不准他跟宁宁分手,你到底想怎样?”
“……”程远被噎得哑口无言,最后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我现在就是不高兴,不乐意,不舒服。”
“好好好,我都知道。”周静赶紧说:“你现在先洗澡睡觉,等睡醒了,就不气了。”
程远现在有气无处可撒,只能先去洗澡,然后躺床上,希望睡着之后,能暂时忘却这桩揪心事。
可他心情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都无法入睡。周静被他弄得也睡不着了,没好气地说:“要不我现在给你‘降火’算了,反正这样大家都不用睡。”
“不要。”程远竟然拒绝,他说:“这般美好的事情,怎么掺杂不好的事呢?你赶紧睡吧,我尽量少转身。”
周静对程若跟秦伟业恋爱这事非常放心,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至于程远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清楚,反正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她起来去开门,就看到秦伟业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