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香将手放在女儿头顶,少女发质柔软,带着清香,不由叫人心疼。
“是啊,我家月儿这么好,是他们没眼光没福份。”她轻声说道,眸中却含了泪。
都是他们做双亲的无能,教女儿被人欺负成如此,倒还要小辈自己担着。
只是这件事她不欲声张,闹起来月儿更落不着好,且若香方才已经想的通透:张家如此做派,不要脸面捧高踩低地,如此嫌贫爱富的人家,女儿嫁进去又能得什么好?
她自来是十分明决地,此时既打定了主意也就不会再去纠缠。
只是苦了自家乖女,今年已经十三了……
也不知刘大哥那边有没有消息,一晃眼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实在是音信难寻,不过抱着一点希冀罢了。
她的娘家王氏,也曾经是个大姓,其嫡支建陵王氏,那是出过三任翰林、祖上官居正二品的名门望族,家中举人进士更是不可其数,端的是诗礼簪缨之族,极富极贵之门。
蒋佳月的外祖,也就是将若香卖到陆府的王老爷子,不过是建陵王氏的一个旁支,可靠着本家,也攒了几分家资,来了江陵府下辖的江和县置房买地,虽然不比嫡支过的锦衣纨绔、富贵风流之日,到底也算得上一地乡绅之家。
只是无奈遭遇了当年那场饥荒,又有战乱,整个大臻都乱了套,何况一个小小的江和县?流氓匪徒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王老爷子能带着一家人跑到江陵府躲避已是不易,早已散尽家财,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卖了女儿,当一个活契,指望着日后还能寻回。
一晃数十年,她连父母亲人的相貌都已经模糊,挣着熬出来嫁了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却没想到……哎!
前些日子偶然听闻同村的刘大哥说起过王家的事,若香这才起了心思想要去寻一寻。
倘若能找到自己娘家,到底一家人还有个去处,日子也有奔头……
蒋佳月却不知娘亲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万般心思,只觉得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一座大石终于卸了下去,简直神清气爽。
母女二人各有心思,一时只闻夏蝉嘶鸣,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娘,我回来了!”
院门被人推开,忽然有个略显稚嫩地声音喊道。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一阵风般跑了进来,长相与蒋佳月有七八分相似,唇红齿白眉眼清秀,只是五官更多了一些英气,黑亮的眸子望着她们,秀气的鼻尖上落下一滴汗珠来,正是蒋佳月弟弟南秋。
他跑进屋子,随意抬起胳膊擦了擦汗,便急匆匆地去翻身上棉布做的挎包。
若香立时收了收神色,掏出一方白帕替他擦着额头,笑着道:“这般着急做什么,先生教的都忘了不成?”
“哦。”蒋南秋朝姐姐吐吐舌头,乖乖站着由娘亲擦汗。
“你方才要找什么?”偏蒋佳月要去闹他,故意逗道。
蒋南秋小脸上便闪过一抹得意,从包中拿出一包点心来,兴高采烈地道:“看!豌豆黄!刚刚张大哥给我的!”
谁?蒋佳月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