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启淳睁开眼睛,这么多天,似乎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舒畅过。
天光微亮的光线刺破云层,长默一晚没有休息好,干脆早起在院子练了趟拳,黑枣儿一看到长默就凑过来嗅嗅,呜呜低叫了两声,破天荒又缩回自己狗窝去了。瑛娘从厨房里探出脸,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没睡好吗?”
长默道:“平安身上伤口痒,抓了一晚。”
瑛娘:“它怎样了?”
“看样子睡得不错。我今天再带它去医馆看看。”
瑛娘就道:“好,院子里冷,别练太久了。娘给你烧点热水洗洗脸,就可以吃饭了。”
长默道:“好的,娘。”
母子俩轻轻的对话回荡在这简陋至极的房子里,简单又温暖,奇异让人平静。
启淳整只兽瘫在被窝里,思想有点放空,只在听到“平安”时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在叫他?哼!起的什么怪名字啊……
身上还是痒,像有各种蚂蚁在爬来爬去,但启淳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走到了一个分岔口,他在这里收获到一个来自亲人极大的否定,前路的日光像是被堵住了,他感觉又难受又难堪,但下意识却告诉他,父亲是对的,他做错了。
他必须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长默打过拳,身上呼呼冒着热气,进到房里,叫小兽起床。“平安,平安,起床了,呆会和我一起出门。”
启淳下意识闭着眼睛。长默拉着它的小爪子扯,启淳装不下去,哼了一声,拿尾巴拍他的手背。
长默笑,转身去厨房里倒水了。
启淳的眼光不由自主跟着他。
启淳注意到他微青的眼眶。
他还记得昨晚小男孩用暖呼呼的手帮他揉按着身上痒痒那种舒服的感觉。
因为他……他一晚上没睡好吧?
想一想,如果是自己,有人让他一整晚没睡好,他会什么反应?
暴躁、生气、迁怒?
可是他为什么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过来亲昵地拉拉他的小爪子。
他才多大?七岁?八岁?
七八岁,不应该各种淘气,各种猫狗都嫌,无理取闹吗?
启淳耳尖动了动,他对小男孩本来就有点感兴趣,这时候不自禁就观察起他来。
长默提了水进来,倒了一些在木盆里,剩下被他倒到另一个盆里,盆里面泡的是他娘上午要搓细的麻线。
“仔细烫到。”瑛娘在那边吩咐。
长默哎了一声,给提壶重新加上了冷水,搁在堂屋里的炭炉上。
他已经刷过了牙,此时兑好水温,附身洗起脸来。
一夜未睡好的眼睛肿涩,一下水,就被酸得张不开。长默搓了几把,手往旁边找洗脸巾。
启淳看到小孩的手在半空摸……毛巾明明在另一边。
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