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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日（第1页）

我看见大地震动，烈日变黑像毛布，满月变红像血。天上的星辰坠落于地，如同无花果树被大风摇动，落下未熟的果子一样。天在挪移，好像书卷被卷起来。山岭海岛都被挪移离开本位。地上的君王，臣宰，将军，富户，壮士，和一切为奴的，自由的，都藏在山洞和岩石穴里。向山和岩石说，倒在我们身上吧，把我们藏起来，躲避【】的面目，和羔羊的愤怒。因为祂们苏醒的日子到了，谁又能阻止呢？

——启示录6:12-17

爱妃尼亚教堂走道上，两人一前一后从侧门走出，两人身穿白色蚕丝内衬，外套黑色祭披马甲，其中一人头戴铜质教冠，神情严肃脸色有些阴沉。

“弗朗西斯主教，这样的判决会不会太过残忍了些，毕竟我们教派推崇仁慈和宽容，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火刑的案例了，早些年我与巴鲁赫主教共事过一段时间，他为人善良宽厚，头脑灵活，又怎么会有异端倾向？”

“异端倾向？”听到此话，主教停下脚步，回头阴沉的看了莱特牧师一眼，莱特牧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单单是愤怒，弗朗西斯主教一改往日的沉稳做派，眼神深处，分明还有几分隐隐的恐惧。

“你以为只是异端倾向那么简单？”弗朗西斯主教扭过头继续向前走去，“你还记得去年教派内的异端分子吧，那几人经过审判也只是落得个流放的结果。这次请你来就是因为你与巴鲁赫主教往日有过交流，希望你在最后时候能让他悔过吧，不过。。。”

“莱特牧师。”弗朗西斯主教再一次停下脚步，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回头。

“主教请讲。”

“尽力就好，我总觉得。。。巴鲁赫主教已经不是他了。”莱特牧师愣了愣神，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深意，就看到弗朗西斯主教已经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赶忙从后跟上。

。。。

黄昏落幕，落日余晖照耀在爱妃尼亚教堂的七彩玻璃上，昏黄的光洒在教堂内高大的壁画上，那是两个裸体的少男少女，少女手伸向树上的苹果，在毒蛇的注视下正欲去摘。这是教派中所认为的人类的诞生。

太阳还是落下了，独属于夜的黑盖住了少男少女，盖住壁画，也盖住了教堂，教堂外的广场上，篝火升起来了，火星愤怒的噼啪作响，火堆两旁整齐的站着两排手持火枪的卫兵，弗朗西斯主教走向领头的卫兵低头说了几句，那人便看向了旁边的手下，几名卫兵立刻会意，小跑着离开。

过不多久，一个被锁链绑在木制十字架上的人便被架了过来，头颅低垂，身上的鲜血早已凝固染红了白袍，在黑夜下也让人感觉触目惊心，头发凌乱散开。

莱特牧师看到昔日好友竟被严刑拷打到如此地步，不可思议的望向弗朗西斯主教的方向，莱特深知宗教裁判体系，世俗法庭纵容严刑逼供，但在宗教裁判所成立的前一百年未曾采用过。直到二十年前，教皇英诺森四世才授权审判官使用酷刑，以迫使掌握了其确凿证据的异端嫌疑人俯首认罪。此后教会认为，酷刑乃是万不得已的手段，仅可使用一次，并以不损害手足及生命为原则。

弗朗西斯主教并未回应莱特牧师的眼神，一名卫兵拿起一个水桶走到刑犯面前，毫不留情的朝面门泼去，鼻子吸入凉水，巴鲁赫主教剧烈的咳嗽起来，微微睁开双眼。

见巴鲁赫清醒过来，莱特牧师连忙走上前去，急切的说道：“巴鲁赫，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莱特，莱特牧师，前几年和你共事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赶紧忏悔自己的错误，只要招供入罪便可免除火刑，主一向宽厚仁慈，无论你做了什么，祂一定会宽恕你的。”

“莱特。。。是你吗莱特。。。没有主，根本就没有什么主。。。”

“你在胡说什么！快点住口！没有主我们的世界是怎么诞生的，人类是怎么诞生的？你一定是被异教徒洗脑了，趁现在还有机会，快向主忏悔！”

“他皮肤浅黑。。。身材瘦高。。。脸上经常带笑。。。他是混沌的代表。。。他要来了，不！不只是他，还有死星，这是前兆！报应要来了。。。它们，祂们即将苏醒！”巴鲁赫突然怒目圆瞪大声吼叫，吓得莱特跌坐在地上。

巴鲁赫扭动着被铁链绑住的身躯，伤口再次被撕裂，鲜红的血从衣服中渗出，但巴鲁赫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闭眼露出扭曲满足的微笑，“感觉身子好满，祂看到我了，看到我了。。。”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

“让他住嘴！”弗朗西斯主教命令道，身后的卫兵冲上前去将一块白布塞入巴鲁赫嘴里。

此刻，莱特牧师已经被吓愣在了原地，抬头看着昔日好友扭曲大笑的脸，此刻的巴鲁赫眼球凸出，眼泪从眼睑流下，呜呜的喊着，眼里满是疯狂。

突然，巴鲁赫喉管一阵抽动，连带着白布一起呕了出来，消化物合着胃酸腥臭无比，莱特撑起身子刚准备后退，巴鲁赫又是一口黑血喷在莱特胸前，莱特伸手去擦，却感觉有什么在胸前动，赶忙拍了拍胸口，朝地上再看，黑血中几个蠕虫正扭动着身躯，让莱特一阵恶心，赶紧朝外跑了几步。

弗朗西斯主教看到异变出现，果断朝一旁卫兵大吼道：“立刻行刑！”

几名卫兵赶紧跑上前抱起十字架朝火堆处跑去，此刻巴鲁赫脸部已经不成人形，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从口鼻中涌出，掉在地上发出“啪挞”“啪挞”的声音。插上火堆，几人又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材将十字架固定住，往火堆添柴加火。

凄厉的惨叫过后，十字架上只能看出焦炭的人形，早已没了气息，火堆边地上还有不少虫子还在扭曲着身子，卫兵正一个一个的用脚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