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感一丝讶然,随即还是老实回答:“在我哥哥那里。”
“你还有哥哥?”印象中,像他们这一辈,独生子女居多。
“嗯,比我大四岁,在上海工作。”
“什么工作?”
浓厚的火锅水汽后面,是他安静地望过来的俊容,她有些恍惚,抬头看一会儿系着蓝围裙举着托盘在桌间穿行的女服务生,那个女孩的嘴角一直撒娇地抿着,腮边有一颗褐色的小痣,俏丽得很。
“他是学哲学的,这个专业不太好找工作,他做过文秘,推销过保险,现在是一家法国红酒的上海代理。”
这个工作赚钱多,但彦杰为了推销红酒,经常陪客户喝得酩酊大醉。红酒度数不高,后劲却很足,有时要睡一整天才能清醒。有一次她去上海看他,他应酬回来,硬撑着把门打开,然后倒在客厅的地上就睡沉了。她拉不动他,只得找了条毯子,让他在地板上睡了一夜。
“什么牌子?”他好像来了兴趣。
她说了一个名字。
“老牌子了,不错呀!”
“你知道喝红酒的正确姿势吗?”
他故作一本正经地摇头。
她示意俏丽的服务生送来一个高脚杯,高高举起,“不论喝红酒或白酒,酒杯都必须使用透明的高脚杯,由于酒的颜色和喝酒、闻酒一样是品酒的一部分,一向作为评断酒的品质的重要标准。使用高脚杯的目的则在于让手有所把持,避免手直接接触杯肚而影响酒的温度,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并持瓶颈,千万不要手握杯身,这样既可以充分欣赏酒的颜色,手掌散发的热量又不会影响酒的最佳饮用温度。”
“啊,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呀?”
“兄妹的感情怎么会不好呢?”幽幽的语气,听着不像是满满的娇嗔,而像是无奈的轻愁。“你有妹妹吗?”
他耸耸肩,“没有,不过我有一个形似妹妹的朋友。但是她现在嫁人了,重色轻友,几乎不太理我。”
“你喜欢她吧?”灯光下,一双清眸涤荡微转,明媚动人。
“那时太年轻,不知道怎么争取一个人,以为喜欢就可以了,其实不够的。”他举起杯子,喝下一大口果汁。
他抢着买了单,“又没把玉佛带给你,哪好意思要你破费!”
钱不多,她不好意思坚持。
外面已是华灯闪耀,清凉的夜风习习,青台的秋夜是非常惬意迷人的。“这里没有车位,我把车停在对面。”站在餐厅门口,他对她说道。
她准备就在这儿道再见。
“是回公寓还是回学校?”街上行人簇拥,他在她身边,挡住推挤的人。
“回公寓。”
“我送你。”
她急忙摇手,“不用,不用。”
他莞尔一笑,低声道:“我今天没喝酒。”
她的脸迅速绯红,忙把头转向一边。“我们不顺路。”
“你知道我准备去哪?”
这下,她连心跳也失控了。
陪着他穿过斑马线去马路对面取车,路上他接了两个电话,谈的都是工程方面的问题,到也不用费心地制造话题。
他的记性真好,不需用她提醒,黑色奔驰稳稳地停在巷子口。
“再见!”她推开车门,吁出一口气。
“什么时候?”他探出车窗,笑问。
她回转头,“什么?”
“你说‘再见’,我问‘什么时候再见’?”
她愕在巷子口单薄的路灯下,简直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