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带强强过来看您了,还记得吗?您曾说过,这孩子长的很像照片上的扬紫兰,而那时候,您还不知道,其实照片上的扬紫兰就是年轻时的您自己。现在,我带他来看您了。”
我拉着强强的小手,站在爱丽丝的病床前,轻声絮语。
爱丽丝相容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依然沉睡不醒,强强抬起小脑袋问我,“妈妈,这个人就是外婆吗?”
“是呀,她就是你外婆。”
我柔声回道。
强强小脸上也露出难过的表情,“妈妈,外婆还会醒过来吗?”
我摇头,“妈妈也不知道。”
强强不再言声,只把一双郁郁的眸子落在爱丽丝的脸上。
我带着强强在加拿大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然而,爱丽丝再也没有醒过来,她在一个晚上悄然停止了呼吸,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带着对亲生女儿的怀念,离开了人世。
办完爱丽丝的后事,爱纱将一个檀木小箱子递给我,“这里面都是妈妈喜欢的东西,你收着吧。”
失去母亲的爱纱,似乎一夜长大,她天真单纯的脸上,藏进了忧郁,对我也不再那么敌意满满。
我不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无声无息地打开,却看到里面是满满的珠宝首饰。我从中选了一件亲见爱丽丝戴过的耳环,又将盒子盖上,递还给爱纱,“这些年,是你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让她体会到做母亲的快乐和幸福,这些东西,还是你来收藏吧。我留下一件做记念就好。”
爱纱:“可你才是她的女儿。”
我笑笑,“谁是她女儿又有什么重要呢?人都死了。她活着的时候,是你给了她快乐,这就够了。”
爱纱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我兴致寥寥,满目萧索,便只得把那箱子收了起来。
三天后,我在五少的陪伴下,带着强强离开了加拿大。
我把爱丽丝的那副耳环放在床边的抽屉里,经常会拿出来看看,这上面似乎还留存着爱丽丝的体温,爱丽丝在中国的时候,我常看见她戴这款耳环,那时的她,是眉飞色舞,笑容满满的,可转眼间,我们已天人相隔。
从加拿大回来后,蓝珂要按排我和他父亲见面,我想都没想地拒绝了,一个根本不希望我存在的父亲,我见他去做什么呢?但蓝珂却不依,他说,我也是他父亲的女儿,我有权力得到我应得的一切。
蓝珂执意安排了那天的见面。
我跟着他来到定好的包间里,看到里面除了蓝珂外,蓝家所有的成员,蓝老爷子,蓝玥,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我想了想,想起来了,这女人,我在五少和蓝玥曾经的订婚礼上见过,这是蓝老爷子的继室,蓝玥和蓝珂的继母,姓名不得而知。
蓝珂双手拢了我的肩,让我坐在蓝老爷子对面的空位上,他在我旁边坐下,他的另一边,是蓝玥。
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果汁饮料,和红酒。蓝老爷子坐在对面,眉眼未曾向我这边睐过一眼,就像根本不屑于看到我。他旁边的继室,也表情冷冷的,“既然来了,就一起用个餐吧。”
她说话间,只顾自开始吃饭,并未理会旁人。
蓝玥一未曾说话,纤长的手指擎着盛了红酒的杯子,眉眼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蓝珂打破沉默,“爸,笑笑来了,您有话该说了吧?”
蓝老爷子这才把一双很是冷清的眼落在我脸上,然而,眼睛里面满是不屑,“原来你就是扬紫兰的女儿,我们的事,想必蓝珂都跟你说了,我从来没让你妈妈生下过你,是她执意要把你生下来,所以,我不会认你的。你不要打什么,要财产、认祖归宗类的主意,在我这里行不通。”
蓝老爷子慢悠悠的一番话顿时让我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我压制着胸口翻涌的怒气,“你真是想多了,你那点儿东西,我根本不希罕。我知所以会来,是因为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是怎么被送到福利院的,为什么爱丽丝会以为她的女儿死了。”
我想,这段真相,也就只有他才知道。
我话落,蓝珂和蓝玥都把同样疑惑的眼睛望向了蓝老爷子。蓝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犹自咬牙切齿地道:
“你妈妈她自作主张生下了你,又想让我承认你蓝家女儿的身分,来个母凭子贵,这个女人,心机不是一般的深。那如意算盘打的不要太好,说好了不影响我的名誉和家庭,却偷偷怀个孩子,来要挟我,让我认下你。这怎么可能,她什么身分,也配做蓝家主母?你一生下来,我便让人把你送到福利院去了,对扬紫兰,只告诉她,你死了。”
蓝老爷子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半点丢弃亲生女的愧疚和自责,好像这么做,完全理所应当。
怒火冲上头顶,我猛地将餐桌给掀了。不说,爱丽丝有没有打蓝家主母的主意,就凭蓝老爷子这些话,我就断定,这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餐桌掀起的方向正对着蓝老爷子,汤汁菜叶溅了他一身,也溅了继室一身。
蓝老爷子骇了一跳,跟继室一起惊叫着连连后退,“你……你反了!”
蓝老爷子恼羞成怒,怒指着我。
如果我站在他面前,他准定会给我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