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崔珩一个人站在门前。
后背的血又洇了开,失血太多,崔珩已经开始眩晕。
方才全靠着一贯的定力使然,他才维持住身形。
等人一走,他眉头一皱,如大厦将倾般,不受控制往后倒。
“公子!”追上来的护卫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一摸,手上都是血。
再一看,公子身前还好好的,但后背上已经被洇湿了一片。
偏偏他今日穿的说是深黑的襕袍,是以即便他伤的这么重,方才表姑娘和大公子都没发现。
除了从前在战场上,这还是公子头一回受这么重的伤。
护卫慌了,连忙架着他走:“公子,我这就带您找大夫。”
里面,争执的声音传了出来,崔珩失血过多,眼前一阵眩晕,思绪倒是还清醒,临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他记起了之前从江左的来信,强撑着按住护卫:“先别,你找人把江左的来信送去交给二叔。”
护卫连忙应是,崔珩吩咐完,这才合上了眼。
——他方才没赶得及救下陆雪衣,现在至少要帮她解决掉二婶。
他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门外,雪衣拉着崔璟走出去,等出了院门,挡住了崔珩的视线的时候,她立马松开了手,对崔璟道歉:“抱歉大表哥,我方才又利用了你,我说的话你勿要放在心上。”
“表妹无须道歉。”崔璟摇头,“该是我同你道歉才对,方才没经你允许,便在二婶和母亲面前说了那样的话,恐叫你委屈。”
“大表哥也是为了保全我同二表哥的名声罢了,此事算起来还是我和二表哥连累你了。”
“行简是我的亲弟,你对我又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该替你们遮掩。”崔璟答道,“只是不知,你们的事情怎么会贸然被二婶知道?”
两人一来一回,尚且都在以为二夫人所指的奸情是雪衣同崔珩。
雪衣沉思了片刻:“我也不知,我当时晕过去了,兴许是三表哥发现了什么。”
“那你既没出事,这一月又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不回来?”崔璟接着问。
雪衣抿了抿唇:“二表哥设计了假死,将我带到了光德坊,他想将我养做外宅。”
“外宅?行简怎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崔璟皱眉,“可他方才急匆匆来找你,也不像是不在意你,会否有误会?”
“他都要同旁人相看了,有何误会?而且,今日若不是大表哥你,我恐怕便要丧生在我姑母的手底,经历过一场生死,我实在不想再纠结风月之事了,大表哥勿要再提了。”雪衣垂着眼,心里直发闷。
崔璟这些日子都在山上祈福,并不知道崔珩是替他去江左接人了。
这么一听,尽管是他的亲弟,他也不能昧着良心帮腔。
于是崔璟只好暂且住了嘴:“身体要紧,表妹莫要思虑,二婶为了处置你污蔑你有孕,给你灌了药,那药里不知有什么东西,还是先去看看大夫才是。”
雪衣也觉得小腹有些难受,便没拒绝。
幸好是在府里,二夫人怕留下把柄给她灌的是红花,只是里面放了些曼陀罗致幻,才让雪衣误以为自己当真有孕了,疼的厉害。
实则她并未有孕,那药不过有些寒凉罢了,大夫给她开了张温补的方子,照着吃几贴药便没事了。
开了药,雪衣稍稍心安下来,然而正准备回去时,刚从府外回来的崔二爷忽然派人来叫她。
雪衣以为是沉船的事情被姑父知道了,要找她去对峙,也没多想便回了梨花院,可谁知,再回去的时候,她却听到了一件比沉船更让她震惊的事。
梨花院里
当时护送雪衣回江左的几个护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把一切都招了:“……事情就是这样,二夫人说让我们做的隐秘些,造出沉船的假象,千万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事成之后,给了我们五人一人五十银子。”
“我何曾说过这些话了,分明是你们不想受责罚,蓄意来污蔑我的。”二夫人绝口不承认。
“夫人,您可不能不认账啊,您若是不承认,我们哥几个可就要完了。”那领头的护卫想被大夫人手底下的人打的鼻青脸肿,丝毫不敢再隐瞒,“我记得二夫人您还特意叮嘱了表姑娘会水,让我们往她的茶水里放迷药,好保证万无一失,那迷药现在还剩了半包,正埋在我屋后的槐树下,您若是再不承认,不妨叫人去挖来看看。”
二夫人一听见有证据,顿时慌了:“什么迷药,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