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京城中有四大花宴,春、夏、秋、冬各异。分别是衡阳王府的桃花宴,平南侯府的荷花宴,端阳王府的菊花宴,以及定北侯府的梅花宴。四大王侯府中的花园景致都是京城中的一绝,每年的花宴都聚集了京中高门大户,络绎不绝的宾客。因此四季花宴也是各权贵之间结交和增进感情的绝好机会。
傅嫤汐前世因为性格喜静,即使十岁便能出席宴会,依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二岁时跟随母亲参加过两次花宴,只在宴会里出了会儿神便回来了。十三岁后父亲出事,她更是再没去过。
前世家族的变故,让傅嫤汐深刻的体会到权贵结交虽说是利益至上,到了危难时刻,落井下石者多,雪中送炭者少,但如今她既然想要改变命运,就必须清楚的知道贵族圈子里的消息来做出判断。于是当莫泠云与她说起此事,她毫不犹豫便应下了。
半月时光转眼就过,这一日,定北侯府门前马车依序而列,仆人们奔走其间,人声喧闹。
玉蘅轩中,墨书和紫琴忙着给傅嫤汐梳妆,素来咋呼粗心的芷画也在一边安静细致的检查着傅嫤汐的衣着首饰,以防有什么不妥。
玉棋慌里慌张的来回转悠,嘴上一边说着:“都怨我,记错了时间,让小姐起的晚了。这是小姐第一次参加宴会,若是迟了,我就是万死也不能赎罪了。”
傅嫤汐闻言顿觉好笑,四个丫头都像是要上战场一样紧张,相反她这个正主儿却丝毫没有感觉。
“这本来就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傅嫤汐见玉棋额上急出了细汗,忙安慰道。“你瞧,我这不也穿好了吗。”
紫琴摆弄好傅嫤汐外衣的飘带,抬步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回倒叫你长个记性。”
“小姐,好了。”墨书将傅嫤汐的头发结了个小髻,饰以白玉珠花,其余散发任其自然垂下,再用青色的发带微微扎束,正趁得清丽可爱。
傅嫤汐正想瞧瞧镜中自己的模样,紫琴便进来说道:“小姐,夫人叫绿意姐姐来催呢”。
“好了,走吧。”傅嫤汐点点头,起身起身向门外走去。这次出门,她只带着紫琴与玉棋两个年龄大心思细的丫头,墨书和芷画年龄小,便留在家中。
刚出了门,便看到莫泠云已经等在了院外。见傅嫤汐穿着蓝白色的襦裙款款而来,莫泠云脸上尽是笑意。
“娘,”傅嫤汐唤道,说罢疾步走到莫泠云身侧,挽住了莫泠云的胳膊。
“在家时可以这样,到了地方,可不许如此了。”莫泠云告诫道。
“知道了,娘。”傅嫤汐吐了吐舌,急忙规规矩矩的站好。
莫泠云满意的上下瞧了一番,接着说道:“今日是你第一次参加宴会,多与人说说话,若能遇上几个说得来的,日后再有宴会,也能有人陪着。你若是再像个闷葫芦一样,娘可就生气了。”
“是。娘放心吧。”傅嫤汐应道。
二人说着便来至府门前。
江映茹早已等在那里,傅婉蓉一袭粉色衣裙,娇滴滴的站在她身后,如果忽略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和脸上强装出来的柔弱的话,看上去倒是可爱的紧。
“大嫂和大侄女可真是姗姗来迟啊。”不出所料,江映茹出口便酸到。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莫泠云和傅嫤汐二人的装束,见并不突出便放下了心。
“是我迟了。”莫泠云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带着傅嫤汐上了头前的马车。
江映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噎了噎,一甩袖也上了第二辆马车。
一路上,莫泠云都在告诫着傅嫤汐要注意的礼节和规矩,傅嫤汐也认真的记下。自己不常出门,虽说在家中也十分的守礼守矩,但毕竟是外出做客,若是稍有半点不妥,便会沦为别人的笑柄,连带着定北侯府的名声也会受损。傅嫤汐可不想给父亲与母亲添麻烦。
她微微掀起车帘,马车的前方是父亲和二叔,二人骑着马谈笑风生,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他们的身后跟着傅子宸,高大的身躯在马上显得十分英武,再配上俊逸的外表,引得街上的老幼妇孺频频侧目。相比之下,年纪小,坐在马上还有些驼背的傅子安逊色不少。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傅嫤汐顿觉恍如隔世。人生得以重来这般天赐的机缘,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能不枉费此中波折。
当马车驶至端阳王府门前,傅嫤汐随莫泠云走下马车。
抬头看去,红墙灰瓦,好一座巍峨的端阳王府。拾阶而上,漆红大门敞开着,门上正中挂着一块儿带些斑驳的烫金匾额,上书“端阳王府”四个大字,正是大魏开国皇帝的亲迹。
门边的奴仆整齐的排列开来,面色恭谨,脊背挺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前引客,态度谦而不卑,正而不傲。
傅嫤汐默默在心头赞叹一声,下人如此,足见端阳王府家风严谨,当家人治家有方。无外乎能说出“不娶高门妇,不做皇家媳”之言,并敢于违抗太后旨意。
听说如今的端阳王妃是恒安书院文大儒之女,书香门第,清流世家,风姿不俗。傅嫤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了。
男宾与女眷不在同一处,傅青衍与傅青麟带着傅子宸与傅子安前去前厅,莫泠云协同定北侯府的女眷直接被引至后花厅。
后花厅。
“定北侯夫人到。”丫头通报道。
霎时厅中正高声笑谈着的人都停下来,一齐看向门口。
大魏四大异姓王侯之一,统兵千万,军功傍身,威震夷狄的定北侯府,自然是很多官员争相结交的对象。
傅嫤汐莫名有些紧张,还带着些微的激动。衣袖下的手握了握,暗示自己要冷静下来,自己一定要改变前世默默无闻,最后默默死去的情景,一定要走进京城的贵女圈。不为名利,只为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