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被王扫视过一次的人,身体都不自觉的在椅子上矮下一截。
“早在赦免日发生刺杀时,我便觉的,还有什么是我没能看见的……”缓慢在心识中开口,闻人诀终于收回扫视下方的目光,搁在扶手上的右手抬起,在自己眼底下摊开,盯着掌心纹路,他眉头微蹙,有些迟疑的继续道:“如今,这种微妙感已越发强烈,我总觉得……”
目光再一次落到下方的人身上,闻人诀挑了唇,轻声道:“这王区之中,还有一只我看不到的手,在摆弄风云。”
维端彻底震惊了,质疑道:“不会吧主人,如今王权强势,还有谁能够抗衡我们?更何况要来遮住您的眼睛。”
心识中和维端的对话,其他人听不到更不可能知道。
感觉出王身上气息的逐渐阴冷,那颇具压迫的打量视线,让每一个屁股底下多少有些不干净的高层们坐不住了。
每过一分钟,脸便白上一分。
有个男人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可就在这样的沉默中,身子完全瘫软在椅子上,嘴唇青白的哆嗦着。
所有人都在担忧恐惧着灭顶之灾马上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主上?主上!”书易心思灵敏,看连蓝岸在内大厅中所有人都开始不安揣测,他赶忙唤了几声。
“谁知道呢……”叹息了声,闻人诀眉角眼梢的困惑不见,他似乎决定了什么,目光淡漠扫过书易,对还直挺挺站着,冷汗沾湿衣背的炎振开了口,“情报组一直在你手上,可几次来的结果,实在难让我满意。”
“对不起,王,我甘愿受到任何责罚。”炎振单膝跪下,跪的挺拔,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坦然对视着闻人诀的目光。
再叹一口气,闻人诀目光落到桌面上摊开的报告上,“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是否是你管理的方式出了差错,该受的责罚不能少,可明天就是晚宴,等宴会的事情结束,去王权责罚部门领取你该受的惩罚。”
“是。”炎振口气有些虚弱,目中闪动着愧疚和不甘。
挥了挥手让他退下,闻人诀目光淡然的望向后头坐着的几人,没在意他们难看的脸色,嘱咐道:“明天的晚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把你们手头上的事情再理一理,重新过一遍,我丑话放在前头。”
起身,他拂袖踏下一步,站在书易平级的石阶上,森冷道,“有了疏漏的也不用回来见我,宴会门外的八根门柱看见了?一人一头撞上去!”
看得出他其实有火气,只是压着,底下人屏气凝神,专注万分。
书易倒是松了口气,刚刚他离闻人诀最近,清晰看到人眼底完全不似人类的神色,凭借自己的直觉,他相信有一瞬间,闻人诀是想把他们全部烧死了事。
……
“既然他们顺着你未能挖出什么,想必耐心也不多了。”古知秋语气还是那样,散淡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他虽然想要全部干净的舍弃,但身边到最后,还是跟了批离了他,天下再大也无去处的可怜人。
这些人,一直视他为天地,从未因为照片,因为那些难听的言论而有过丝毫的动摇。
哪怕他舍弃权利,家族,地位,孤身远走,这些人还是没有放弃过他。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放弃自己?
说的漫不经心全不在意,其实他想活,哪怕不为自己,只是为了这些人。
“那怎么办?我们得找个机会赶紧离开王居。”下属多年跟随古知秋,对他的性子有一定了解,处事方式也有些像他。
“找到能出王区的办法了?”古知秋转身,目光落到屋内。
早在王区莫名封锁后,他们就在找出去的办法。
“是,亮子他们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我们能够离开闻人诀眼皮底下。”
“明天就是大型晚宴,整个东南大陆除却第十区的人,其他王区都会派代表前来,我虽还没猜出闻人诀肚子里到底在谋划什么,但也知道,他的耐心不多,晚宴之后必然要腾出手来清理一些他先前压着的事情,当中肯定也包含我们。”话音清冷,古知秋说完人就坐到了桌边。
中年男人跟过去,慎重道:“所以,明晚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可是,我们要怎么做……”
“知秋,我来找你了!”话还没说完,院落外就响起个清越声音,透着欢快,伴随着脚步声快速靠近。
止住话题,中年男人望了眼窗外,面色平静的退回古知秋身后。
坐在桌边,古知秋恰巧正对着木门外的院落,看见白檀蹦跳的身影,他眯了下眼,低沉着嗓音在人进门前快语了句,“得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