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还真做不来。”徐思婉目光飘到皇帝与莹贵嫔的背影上,口吻悠悠,“锦嫔的事,我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不上话。若是自己去陛下耳边扇风,也是僭越。唯有交给皇后娘娘,才能人人都落得个舒服。”
这话在此时说出来再合他心意不过,就见他点头:“好。”
花晨在旁轻道:“娘子最近似乎颇爱为他人做嫁衣。”
苏欢颜衔笑应和:“素闻贵嫔娘娘的舞极美,咱们却都还没见过。若今日得幸一见,也算一大幸事。”
“诺。”花晨领命,但这点小事不必她再亲自去跑,她只寻了上次的耳坠出来一并交给了张庆去办。
她有的是时间与玉妃慢慢过招。
徐思婉含起再纯善不过的笑意,由衷赞道:“臣妾从未见过莹贵嫔娘娘的舞,竟不知是这样豪气。”
“先是出了个好主意给皇后娘娘卖人情,又是帮着莹贵嫔娘娘复宠。”花晨轻道,“其实这些事,娘娘若是自己去做,也做得来的。”
徐思婉就这样功成身退,一路悠哉地回了霜华宫。刚步入拈玫阁的院门,就见兰薰上前禀道:“娘子,宁儿来了。”
“起来吧。”徐思婉抿笑,自顾坐去了茶榻上。宁儿起了身,她打量了宁儿几眼,就看出锦嫔立时的这几日宁儿不仅未见消瘦,气色倒还更好了些。
说罢她凝神一想,笑眼透出一股看热闹的玩味:“这消息想法子透给楚贵人。嗯……方才人那边也找人提一嘴,她惯是个说话不中听的,这事可得让她知道才好。”
先前皇帝将她婉仪的位份自从五品提至正五品,原是给她晋了半品,身边也该添些宫人。但她一则觉得人手够用,二则当时一心对付锦嫔便也无心节外生枝,就索性没再添人。
徐思婉与他同行,回紫宸殿时经过太液池,迎面撞上女子舞剑的飒爽英姿,他遥遥一见就似被勾了魂魄,连目光都变得怔怔。
至于这背后,楚舒月怨恼与否自然不打紧,方才人怎么想更无所谓。要紧的是玉妃前脚折了锦嫔,后脚又见楚舒月被莹贵嫔压了风头,现下不知要如何恼火。
“还有这平日用膳……按规矩宫人是用我膳桌上撤下去的东西。不过拈玫阁有自己的小厨房,你若觉得不够吃,就自己去寻些吃的来。”说罢又侧首嘱咐,“花晨,宁儿从前在锦嫔那里没少吃苦,瞧着身子也单薄。你多关照她一些,让她好生补补。”
“冻着就不好了。”徐思婉目露忧色,稍稍一想,就转过头,“陛下,臣妾这几日鲜少出门,还想四处走走。不如陛下先送姐姐回盈云宫去?”
莹贵嫔笑道:“天是还凉了些,出了汗经风一刮就觉得凉了。”
若这样的事出在旁的嫔妃跟前,不免让人觉得宫人没心没肺。可宁儿这样,徐思婉自知是因锦嫔从前太过刻薄。
徐思婉不再多说一个字,只含着笑容,垂首福身。皇帝就揽着莹贵嫔走了,徐思婉等他们走远一些才径自起来,唇角犹挂着那弧笑,无形中却少了适才的温婉,多了几许邪魅。
徐思婉稍稍一想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笑颜明媚而张扬。
彼时锦嫔头七刚过,皇帝虽对她没什么情分,却因太后的叮嘱去看了看皇次子。
一派安静中,徐思婉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继续读下去,一直读到傍晚。
徐思婉笑瞧他一眼,径自朝莹贵嫔福了福,就先一步走上去:“姐姐的舞甚美。”说话间二人双手相握,她便不由讶然,“手怎的这样凉?”
一招制敌固然痛快,但围追堵截到对方渐渐崩溃,才是最有意思的。
如今锦嫔头七下了葬,身边的宫人不必再为她守灵,徐思婉就按先前允诺的给尚仪局塞了些钱,请他们为这些宫人寻个好去处。至于宁儿,她则自己要了来,对外只慨叹自己想救锦嫔却未能办到,只好留了她身边的宫人,算是留个念想。
他说着走上前,正碰上宫女为莹贵嫔送上披风,便被他信手拿起,温柔地为莹贵嫔披上。
吴充华双眸一亮:“怨不得近来不见你有什么动静,原是忙着呢?”
徐思婉笑音出喉:“莹姐姐果然有本事。前些日子懒得争就罢了,这会儿有心一争,圣宠便是囊中之物。”
她便和颜悦色道:“日后你就安心留在我这儿。我跟前暂时没什么差事给你,你就给院子里的姐姐们打打下手。但若有什么难处,你也尽管来找我就是,咱们拈玫阁不是不许下人说话的地方,凡事都好商量。”
“……是啊。”他深深吸气,她不必他踌躇,就挽着他的胳膊走上前去。莹贵嫔正舞得投入,对圣驾到来未有察觉。一众乐师又是背对这边坐的,也不知圣驾已至。
傍晚时分,唐榆进屋,低眉顺目地告诉她:“陛下留在了盈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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