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是个手艺人,他虽然当着衙役,但平时也会利用业余时间接一些泥瓦活,挣点外快,垒灶是他做得最多的业务。以往,他给别人垒一眼灶,能够挣到一钱多银子,学了苏昊的省柴灶技术之后,他坚信一个灶收二钱银子应当是没问题的。对于这些多出来的钱,他不肯自己全部拿走,因为这个技术是苏昊传授给他的,所以他表示要和苏昊平分。
听到吴达这样说,苏昊摇头不迭:“老吴,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这份手艺,也是从书上学来的,没花什么本钱。咱们兄弟投缘,我把这个技巧告诉了你,哪能凭空就分一份钱呢?”
吴达道:“苏师爷,手艺人讲究艺不轻传,你和我今天才认识,而且早上我还跟着戴奇给师爷你难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非但没有责罚小人,还传授了小人手艺,小人孝敬你一半的收入,也是理所应当的。”
苏昊道:“老吴,咱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你平常一个月能给别人垒几个灶?”
吴达道》:“这个不太好说,有时候多点,有时候少点。多的时候,一个月能垒六七个吧,少的时候,一个月不开张也有过。”
“差不多平均一个月是三四个灶,是吗?”苏昊确认道。
“差不多吧。”吴达道。
“我们按一个灶二钱银子来算,你一个月靠给人垒灶,平均能够挣到一两银子,是不是这样?”苏昊继续问道。
吴达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多,我一个灶也就是收一钱半银子,一个月也就能够挣到五钱银子的样子,赶上生意好,才能挣到一两银子,那就是财神爷开恩了。”
苏昊道:“我看,以你的手艺,一天垒10个灶也没问题。垒灶这种事情,基本上没什么成本,如果你把价钱降到一钱银子,然后一天垒10个灶,你愿意吗?”
吴达不解其意,回答道:“苏师爷,这垒灶的价钱,本来也是商量着来的,碰上熟人,一钱或者五分银子,我也会给他们垒,反正都是自己的手艺,不值什么钱。不过,你说一天垒10个灶,这可就难了,这县城里哪有这么多活计?”
苏昊笑道:“老吴,有没有这么多的活计,你且不用cāo心,我只问,如果我能给你找到这些活计,你愿不愿意做?”
“可是,我白天得去衙门当差,哪有工夫垒10个灶?”吴达还是在纠结着,他是一个老实人,脑子完全跟不上苏昊的思维。
苏昊道:“老吴,我有一个想法。咱们不是工房吗?工房就是做这些工程一类的事情的。我们这个省柴灶,能够节省一半的柴草,这不但能够让百姓少花钱,而且各家各户省下来的稻草还可以还田沤肥,拿来养牛也成。这样的大好事,我们完全可以以工房的名义来在全县推广。你算算看,全县有多少人家,你一天垒10个灶,得垒多少年才能垒完?”
“全县都用这样的灶?”吴达的眼睛瞪得滚圆,“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可能了。”苏昊道,“我算过这笔账,一个四口之家,如果用我们的灶,一年省下来的柴草,起码值三钱银子,我们只收一钱,他们其实是赚了大便宜的。要知道,一个灶能够用很多年,每年省下的银子,都是落进他们腰包的。”
“可是……可是……”吴达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就算我们的灶更好,人家怎么知道呢?还有,人家干嘛非要找我们来做呢?”
“这太容易了。”苏昊道,“明天我就给知县大人写一个条陈,向他说明推广省柴灶的好处。有了知县大人的支持,我们就可以在全县贴告示,宣传我们的省柴灶的省柴效果,并且告诉大家,县衙为了减轻大家的负担,垒灶的价钱打五折优惠。你想想看,如果是县衙出的告示,大家会不会相信?”
“那肯定会相信啊!”吴达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如果有知县大人支持,那谁还敢怀疑?再说,这灶好不好,一用就知道了。我老吴的手艺,绝对不会给师爷你丢人的。”
“师爷,这全县好几万户人家的灶,都让我家孩子他爸去垒,他忙得过来吗?”冯氏在一旁听着他们说的事情,开始有些替丈夫担心了。一天垒10个灶,可是一桩很重的体力活,如果rì复一rì地这样干,吴达非累垮了不可。
吴达瞪了妻子一眼,斥道:“苏师爷说话,你个婆娘插什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