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陆泽的手轻轻地碰触到落地窗,冬日的窗户有些凉,他的指尖瑟缩了下,才转过身。
床上的手机发着微弱的光芒,但在这样的黑夜里又格外的明显,他坐在床畔,握起手机,显示着20几个未接电话,分别是来自老宅、林苑、陆正声、林芃南的以及许致的,还有一个没有存下的陌生号码。
陆泽的眼前浮现了一个短发的女孩,漆黑的眼底没有什么波动,面无表情地删掉了未接记录。
他点开了通讯录,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静静地躺着偿。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接到这个号码的来电了。
以前觉得烦,看到这个号码,就忍不住胸中积满郁气撄。
可是,现在已经好久没看到了,他竟然还是莫名地觉得烦……
陆泽的眉心露出浅浅的褶痕。
极力地压制住胸口翻涌着的令人不安的情绪,最后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细细小小的微疼。
他空出一只手去按胸口,想要去除胸口的不适,另一只拿着手机,手指一滑,就按下了拨打,他皱眉,刚要挂断,心跳却奇异地有些快,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结果,他很快就听到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音。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是啊,他眼角眉梢都擒着冷笑和自嘲,这个是中国的号码,她早就离开中国好久了,也早就注销了这个号码。
他再次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注视着这个陌生的城市,远处施普雷河静静地流淌,两侧的灯光映照在水里,缓缓地游动着,是鎏金的岁月,见证着这个城市的兴衰。
关于温绮瑜的去向,他没让人去查,也没人向他报告。
他只是猜测,如果她要留学,有很大的可能会去德国,或许还会去柏林,因为这是她之前留学的地方,也是她梦断的地方。
她从德国回来探亲,傅屿却发生了车祸,她失去了最爱的人,然后呢?
之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陆泽松松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攥紧了。
本来,他以为在这样举家团圆的日子,或许还可以见她一面,可是温耀说她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还来不及多想,就让许致给他订了来柏林的机票。
来做什么呢?见她么?她又在哪里?呵。
手机又开始震动了,陆泽垂下眼睑,眼眸沉沉,看下来电显示,手指一划,还是接了起来。
林苑最近被陆泽气得不轻,本以为离婚前的陆泽就已经够让人生气了,没想到,顺着他的心意离婚了,陆泽更是变本加厉。
在全中国人民都团圆在一起的除夕夜,他竟然在不是出差的情况下,跑到了莫名其妙的德国。
“陆泽,你心里还有没有家规了!”
陆家的家规一条就是除夕夜,不论什么原因,陆家人必须聚在老宅。
陆泽黑曜石一般的眼底映着柏林的风光,眉目冷峻。
他有些怔,其实,温绮瑜和他结婚的这一年多里,他们也有一起跨年过。
那次,他到了吃饭时间才从公司回去,一到家里,就从半开着的厨房门看到,温绮瑜松松地绾着长发,有不听话的碎发垂在脸颊旁。
她不施粉黛,皮肤依旧白得耀眼,脸颊上有两团被熏出的红晕。
身上穿着家居服,外面套着简单的围裙,手上捧着的是刚熬好的散发着浓郁骨香的浓汤,快速地走了出来,把汤放在了桌面上。
后面跟着的老宅的佣人又是紧张,又是喜笑颜开。
他是什么反应呢?
似乎还没有什么反应,温绮瑜就看到了他,明眸皓齿,把手里的隔热手套脱了下来,眉眼弯弯,几步跑到了他面前,接过了他手里的公文包,帮他脱下来厚重的外套。
“阿泽,欢迎回家。”
老宅里流淌着是温馨的家的氛围。
他却有些不耐,以及淡淡的抵触,这个家里有温绮瑜这样的女人算是什么家?
他皱起眉头,嘴角习惯性地嘲讽上扬,漆黑的眼睛里也是凉薄之意,“家?这是你家么?温小姐。”
他看到温绮瑜陡然僵住的笑颜,心里的郁气似乎散去了一些,他垂眸,挽起衬衫的袖口,却眼尖地看到她白皙手上被烫出的伤口,眉间的褶皱更深,讥讽就流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