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钧的视线落在陆钏身上,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又具体说不出。只是隐隐得,她的眼神让他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眼疾未好之前,她眼神平静毫无波澜,但在平日的一举一动中,无不透露着她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等她眼疾好后,她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终于得以绽放耀眼光芒。可是即便如此,她身上依旧渐渐生出了遗世独立的清冷和沧凉……
想到这里,苏钧袖中的双手便不觉的收紧了些。
——
陆钏手中的刀法渐入佳境,愈来愈熟练。犹如书法大师的笔走龙蛇,一撇一捺,一刀一顿,手腕灵活翻转间,自有沧海桑田,风雨云烟,方佛她刀下的不是尸体,而是人生,而是国运。
心痴一切皆迷。
心安,可步步生莲——
眼中的目光渐渐汇聚成坚毅,最后一顿稳稳的收刀——
风雨中衣袖翩跹,苏钧觉得眼前方佛又回到成亲那一夜,陆钏坐在床边,红色的衣袖无风自动,竟让他的视线无端生出些许痴迷。
不管那些兵士如何吐的死去活来,她始终犹入无人之境,镇定的抽出随身携带的针线。陆钏对脖颈的构造熟悉了,这些人再也没有了脖间的肿大,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是陆钏仍然不忘还他们一具正常的肉身。
“若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知来世果,今生做者是……好好投胎去吧……”
陆钏低声道罢,利落的擦了擦刀柄,收好针线,起身对兵士继续道:“他们也算是为攻克此病作了牺牲。你们单独给他们立个墓碑。。。。。。别去乱葬岗了,就建在这里吧。”
“这。。。。。。”
几个兵士眼中带着异样看向陆钏,他们面色苍白,恐怕今生今世都忘不了她在死人堆里捣哧的模样了!不过想来反正将军也不是长期驻扎此地,坟墓在哪当是无所谓了。于是几人面色僵硬的点点头道:“好好!”都依你。
刚说罢,几个人望着陆钏的手,又要忍不住地吐了——
陆钏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挽着袖子自顾自的去大缸中舀起雨水,找出木盆倒进去,默默地清洗干净手臂和一应的工具。
等到陆钏推着苏钧出来,几个兵士便进到茅草屋内,准备开始按照陆钏的吩咐,在屋子里面挖坑。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陆钏推着苏钧到了校练场门外,就见丫鬟知秋举着油纸伞等在马车外。
知秋一眼就看见了陆钏和侯爷身上的血水——果然是出事了!知秋她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大脑轰的一下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手中的油纸伞扑通一下子掉在地上,眼泪瞬间涌出来,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姐!”
“呜呜~~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等陆钏回答,知秋便一把捧着陆钏的脸,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擦,咦?没有伤,难道是身上?知秋又快速的摸了摸陆钏的身上——
“不用摸了…傻瓜!”陆钏捉住她的手,笑着道:“我们都没事。外面雨大,快进马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