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琼玉楼上,张子铭供着双手鞠躬在门前,他已然在门前等候了半天,烈日炎炎下,本不该对他这种修为之人有任何影响,可依旧是额头泌汗!
那是冷汗,当他从莫语口中得知丁字堂所发生的事,便整整忐忑了一夜,果不其然,天一亮就被红颜派人叫来,可现在迟迟不曾开口让他进去,唯有寒蝉若惊的在门外静候着。
徐缺的事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疏忽了一件事,便是没有再去翻阅浴血偏方,忘记在浴血境二层到三层的过渡期间会引发兽潮,结果莫语也毫不知情,将众人送入了山林中,才造成最后这一系列的事情。
此时,他忐忑接下来将面临的一些惩戒手段,门内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海市蜃楼内的所有阁主都清楚,只有八个字——心狠手辣,无情无欲!
当年摘星阁阁主本该是他张子铭的师父,亦正是徐缺口中的疯老头,可结果正是因为这本浴血偏方害得数十名天才少年惨死,红颜楼主丝毫不留情面,下令诛杀疯老头,那可是她第一个爱徒。
最后疯老头杀出血路,带伤逃离海市蜃楼,此后不曾再回来!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疯老头能逃走,是红颜看在师徒份上稍微留了手。
只是连关系最亲近的大弟子都如此对待,若换成是其他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所以张子铭此刻心中几乎是绝望的,即使丁字堂这次没有学习伤亡,可浪费的化生石数量并不少,他这阁主之位可能难以再保住了。
“吱呀!”
就在这时,阁楼木门突然被推开,紧跟着传来一声略带慵懒而冰冷的声音。
“进来。”
“是!”张子铭唯唯诺诺应了一声,紧忙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厢房,四周木椅皆用珍贵的檀木制成,雕刻古老而神秘的纹络,缕缕清淡的香味流连着,墙上还挂有几张字画,笔法细腻却气势磅礴,彰显此地主人的雄心壮志。
房间被一层轻纱隔断,轻纱后方有一张坐榻,榻上半倚着一道身影,张子铭见状,立即俯首鞠躬,敬畏道:“子铭见过楼主。”
“丁字堂之事,可已知晓?”声音依旧平淡而清冷,却犹如一阵寒风袭来。
张子铭不由自主的感到心中一凛,低声道:“子铭知晓,一切皆是子铭的疏忽,请楼主赐罪!”
“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造化弄人罢了。”
这话落在张子铭耳中,顿时让他如临大赦,尽管额头满是冷汗,可一颗心总算稍微平复下来,他知道红颜不会对他做出太严厉的惩罚了,只是说造化弄人,似乎有些……词不达意!他想不通楼主这等存在,怎会将他的疏忽归结为造化?
“那个叫徐缺的少年,是天煞星!”
就在张子铭疑惑之际,红颜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这一次,张子铭大惊失色!
“本座也是刚发现端倪,才演算出此子的体质,不过你那个师父,倒应当是知道的,他将一颗灾星送来海市蜃楼,你觉得会是什么居心呢?”红颜的声音已然愈变愈冷,说到最后,更是真有一股寒气从轻纱之后涌出,直接笼罩在张子铭身上。
张子铭顿时鞠下身子,头也不敢抬起,身子轻轻一颤。
灾星,师父竟给海市蜃楼送了一颗灾星,难不成他想……不,不对,师父不是这种人!张子铭脑中不断思索,到最后,竟真让他想到了一点。
于是他紧忙开口道:“楼主恕罪,师父他老人家如此做,应当是出于海市蜃楼其中一条楼规,有教无类!”
“呵,好一个有教无类,张子铭,看来这些年当上阁主之后,有长进了。”红颜陡然冷笑一声,半倚在榻上的身子也突然坐正起来。
尽管隔着一层轻纱,可张子铭还是感受到对面那股可怕的无形威压,正朝他涌来。
“子铭不敢,一时口误,请楼主恕罪!”张子铭立即跪倒在地,哪怕他是一阁之主,实力强大,可他清楚得很,只要轻纱后方那女子一句话,便可定他生死。
“你没有口误,你还是忠于你的师父!不过这些年你为海市蜃楼也办了不少事,本座不会与你计较什么,今日叫你来,只为一事。”红颜的声音再度传来。
张子铭再一次轻吐一口气,显然这位楼主的变幻无常,让他压力颇大,无人摸得透这位楼主的心思,但现在他隐约猜到了一点,红颜叫他来,恐怕是要他灭那个徐缺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