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屏住了呼吸,有些怀疑的望着南门尊,在他弯身进入那房间后才彻底相信,他是真的愿意跟她分享他的过去!
这俨然是一间儿童房,她猜这里当初肯定住着个内敛可爱又富有创造力的男孩,那男孩年龄还很小!
“这,是我的房间!”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虽然这温馨中带点小浪漫的风格与南门尊本人大相径庭,但是谁还没有过童年吗?他房间中的儿童房,自然也是他的。
“外面的大房间其实是我妈妈的,在我六岁那年她去世了,我搬入了她的房间,这儿从此尘封不动!”盯着墙上的画,他极为平静。
仿佛,这是个别人的故事,于他无关痛痒!
安沁却察觉到那苦苦压制的难过,如果不在乎,他会苦心守住这间小屋吗?反手,将他圈住,她温顺地倚在他怀中,喉头发堵她竟说不出安慰的话。
心爱的母亲去世,他年仅六岁!
她二十出头,这些年来,每当母亲病重,都有种天崩地裂的无助感,仿佛世界都要离她而去,至今如此,他一个六岁孩子经历这些,他怎么扛过来的?
又是怎么去精心守护这间二十年来不曾改变一分一毫的屋子?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
她吸了吸酸胀的鼻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确定她没有流眼泪才道:“其实,没什么!”
“真的吗?”她抬头,望入他的眼睛,他眼神一闪不着痕迹避开,证明还是有什么的!
古云对他再好再体贴,终归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两人亲热有加骨子里还有少了血肉相连的默契,而古云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吗?如果是,他的苦难少许多吧?
“你母亲她是怎么去世的?”
他扯了下嘴角,“那年,爸爸带着我们去海边玩,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被海潮卷入海水当中,她不顾一切的冲下水救我,一样不会游泳的她,被海浪卷入了深海区,等爸爸游过去时再也没找到她!”
“他们都说她是去了海的那头,迟早会回来的,那时候我小,但也知道她回不来了,我屋外的房间空了,我住进去一直守着她的摆设,这间屋子就成了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许入内的禁区!”
环顾着周遭熟悉铭心的环境,南门尊勾着嘴角在笑,似乎在朦朦胧胧的童年回忆里,母亲的笑容特别慈祥。
安沁静静没有说话。
他忽然道:“后来,云姨不小心闯了进来,她没动里面的摆设,只是把外面房间的很多东西换了新的,第一件换掉的是那几套我用了很多年的床上用品!那时候,我上初中,我雷霆暴怒,换做平时全家都会小心躲避,惹祸的人甚至跪下道歉,她没有!”
说着,他的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是雨过之后即将天晴的灿烂,“她以一个母亲的姿态站在我面前,责备我活在过去,忘了只有我活得精彩,母亲才会开心,后来我只保留了房间大体的风格,摆设全部由她换成新的!”
“因为你还是想着你母亲可能会回来,所以不肯叫她妈妈,而一直叫她云姨对吗?”她抬了抬脑袋,柔顺笑道。
他点点头,抚摸了下她的脸,“你嫁过来别跟着我叫!”
“我知道,你的母亲我没见过,云姨对你这般好,我叫她妈妈!”
她的乖巧安抚了他波动难受的心,低头吻了吻她,“她是在爸爸出差去美国时怀上我的,那时候大哥二哥的母亲还在,她偷偷生下我,带着我艰难在美国生存,幸亏皇甫一家照料,否则她养不活我!”
“后来,大哥的母亲去世了,爸爸来美国找她,在皇甫家找到了我们,把我们接回了国,这个南门府邸对我来说好陌生,一年的时间里我只跟她一个人说话,我才刚刚适应去接受其他人,她就走了!”
他豁然别过了头,安沁感受到他的胸口在剧烈起伏,那颤抖的胸膛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在撕裂,他疼得急急抽气才能平复下那痛来!
她一言未发,不安慰不鼓励,只是靠在他怀中,静静的等待他平复,转过头来他依旧默然无语,抱着她出了房间,将她圈住两人胸口挨着胸口,以一种极为贴近亲热的姿势睡去。
这个婚礼之后的洞房安谧,带了淡淡的忧伤,两人什么都没做,没有抵死缠绵,没有深入彼此身体,却似乎更近了。
晨起。
南门府邸收拾齐整,昨日喧闹的痕迹尽去,恢复了以往的安详,古云在忙着亲手做早饭,这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间,比国家元首聚餐的时间还少,每回逮住机会她必得下厨。
“妈,早!”她微笑着进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正煲汤的古云手一顿怔怔回头,佣人们善意推她,“夫人,三少奶奶叫您呢!”
“哦,你瞧我!”她骤然绽放笑容,亲热的拉住她,“你是新媳妇,哪能让你下厨房呢,去叫尊儿起床吧!”
“他差不多该下来了,都是一家人,我帮帮忙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我看三少奶奶也是个巧手的姑娘,就让她做一两道小菜给老爷们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