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进城吧。”
“喏!”
曲阿不大,占了地利便宜总还喧嚷一些,此时此刻,这座边城显得萧条许多,盖因大战在侧带来的人心不稳,还有只靠几个百将勉强支撑的缘故。
车轮咯吱作响,扬起一片片飞尘,漫天土黄色更添苍凉,跟这夏日里的生机格格不入。
行入城门的时候,虞周首先看到了悬在上面的五颗脑袋,还有迎风轻舞的九凤楚旗。
马车停下的时候,仿佛可以感受到樊哙极不情愿的心情,天边忽然飘来一朵阴云,遮住太阳俯视大地的目光。
伴着这股凉意,樊哙下车了,一改过去的嬉笑模样,头发乱蓬眉毛紧锁,宽大的肚皮直接袒露着,腰间别着一把尖刀……
这身打扮……是初见之时的屠夫模样啊!
一个同乡四个昔日部下,五花大绑跪在市井中央,没人知道这一幕落在樊哙眼中会让他想什么。
大肚皮一起一伏,樊哙大踏步走向雍齿,步伐再无一丝犹豫,神情变得清冷,他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一圈,悠悠开口了。
“雍黑子,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雍齿垂头:“老樊,啥也别说了,你能不能再跟几个头领求求情,啊?就说雍齿知道错了。
你看,我身手还行,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他们不是用人之际吗,我可以将功折罪啊!”
樊哙脸上的横肉跳了几下:“将功折罪?你先回答俺,老樊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咱们楚军有没有亏待你们?”
“别问了,别问了……你就当我猪油蒙了心,现在知道错了啊!”
樊哙背过手:“好,那就是你们负心了,对不对?
那俺再问问,是不是老樊轻视你们了,把千里马当驽马使唤?”
雍齿膝行两步:“老樊,你听我说……”
樊哙一脚将他踹到,脸红脖子粗的爆发了:“听你说?!听你说啥?说那么多同乡还在挨饿受苦,你在这里大吃大喝吗?
说俺豁出脸去给你求了个差事,结果葬送十一个兄弟的性命吗?
说俺把老窝交给你,被败坏成现在这样吗?你在沛县也是这么照看我家的吗?”
雍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吐出一口满是尘土的唾沫,挣着脖子道:“不能那么说…老樊,我才是你兄弟啊,咱们一块儿长大的你忘了吗……
咳咳……你再跟那都尉求求情,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啊,他要是不答应才是真的没拿你当兄弟呢……”
樊哙蹲在地上,抓住雍齿的领口直勾勾看着他,放轻了声音说道:“季哥他们都在砀山,对吧?”
“是啊,你问这个……呃…你——!”
雍齿不可置信的看着胸膛,剧痛传来之地,一柄尖刀直直插在那里,血迹开始晕染,意识越来越迷糊,隐隐约约之中,他听到樊哙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很远……
“兄弟……你也配……以前是俺瞎了眼!”
见到这一幕,其余四人只剩打摆子的份儿了,跟随雍齿起事,固然有富贵险中求的想法作祟,更重要的,此刻没了生息的那个家伙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事败了也没事,现在看来……
“樊将军,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雍齿逼我们的,虞将军,你要详查啊,我们几个都是被逼的……”
虞周没动弹,既然这事儿交给樊哙了,还是让他有始有终的好。
面对这些人,樊哙没了多说一句话的兴致,直起腰身,扭头就对身边的侍从说道:“都处决了吧,否则那十一个兄弟合不上眼,老樊得用他们的人头赔罪啊!”
“喏!”
“将军,将军饶命……樊将军,虞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