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蒙恬看了谒者一眼,继续往下道:“但是公子心意本将军也不愿辜负,莫负大秦,那我就不负大秦。
从今日起,虎符军事一概交由王离,蒙某自缚狱中以待圣裁,如此,你们满意了吗?”
看到周围将士虎视眈眈,谒者哪敢说个不字?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他尖声回道:“都听将军的,都听将军的……”
“王离!接虎符!”
……
……
咸阳。
“陛下回宫——!”
长长的迎接队伍望不到头,回到这里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炎热了,浓重的咸鱼味道让所有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尽皆皱眉,却无人敢发一言质疑一声。
搭眼一瞧,见到随行的同僚同样满脸苦色,这群家伙宽心不少。
皇帝嘛,总有些意想不到却又不得不从的癖好,随行者才更辛苦吧?
右相冯去疾带领百官,早早迎在城外三十里,见到銮驾来临,这位老臣尽显风度,对咸鱼味毫无反应一般,大礼参见:“臣,冯去疾拜见陛下。”
“陛下圣安!”
很奇怪,往日至少要露一面的皇帝居然毫无反应,过了许久,直到冯去疾忍不住想再山呼的时候,有人走出来了。
也不知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赵高面色发青眼神发直,挥着一块绢帕不住掩鼻,过了半天才瓮声瓮气回道:“陛下累了,伤势受不得反复颠簸,特命銮驾直接进宫,不得停留。”
冯去疾听完一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事儿也怪,人也怪,最奇怪非还是赵高,给人的感觉非比寻常,却说不清到底哪里奇怪……
“陛下……”
“起驾——!”
尖细的声音打断冯去疾遐思,銮驾继续前进,刚过没多久,一匹放开了飞驰的骏马终于让他醒悟哪里不对劲了!
这群人好放肆!
即便是在宫廷外,怎可以顶着圣驾一路狂奔?
即便鱼腥味再重,一介中人哪来胆量不顾朝廷颜面?
即便专横如当今天子,怎可能回来之后百官都不见?以前称真人修仙都没有这样过!
老头刚要上前盘问,却见左相李斯视而不见的走了,叹息一声,冯去疾这个有名无实的右相再不关心,只带着百官伫立城外,恭送皇帝。
“你是说?扶苏死了?!”
同样是车内,胡亥不愿守在这里,听到赵高惊呼,李斯不悦的皱起眉头:“中车令,士人尚知称字,长公子毕竟是先皇子嗣,直呼其名怕有不妥。”
赵高笑得很奇怪,有嘲讽,有不信,有悲伤,还有喜悦。
“多谢李丞相教诲,赵某一时失态,让您见笑了……”
李斯点点头,并未往深里想,转而对报信人问道:“是你亲眼所见吗?蒙恬呢?”
“回丞相,是小人亲眼所见,长公子的棺椁都收殓了,至于蒙将军,他不愿束手就戮……”
赵高一声尖叫:“难不成他反了?”
“这倒没有,蒙将军不愿就死,亦不愿叛秦,此时正在阳周大牢收监。”
“原来是这样……”
李斯面带喜色,又有半分内疚:“既然如此,那么少公子大事可期了,你下去吧。”
报信者下去之后,赵高居然没有多么高兴,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丞相,到了这一步,就该由您出面拿出皇帝遗诏,推公子上大位了!”
“此事易尔,交给老夫!”
李斯怀着复杂心情庆祝之时,没有看到赵高心事重重的样子,更没有听到赵高只在心中嘀咕的那句:扶苏为什么死了呢?他为什么不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