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太后只领了一名侍女便往潜思宫去了。
看着潜思宫外的繁花盛放景象,她微微喟叹,对喜儿道:“若皇后能寄情花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喜儿的心已经归向皇后,自然对童太后的话感到不屑,她自然不敢如何反驳,只说了一句,“太后娘娘,许多事情,非皇后娘娘可控制。”
童太后淡淡笑了一声,未免觉得心底有些哀伤,“此言有理,,哀家也经历过她的时候,要静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做母亲的,做长辈的,总是希望孩子平安喜乐,她在追求一些不可得的东西,注定了辛苦,哀家心疼她。”
喜儿有些动容,她想起母亲跟她说过的话,入宫是一条很艰苦的路,若是可以,自然希望她能够像寻常女子一样,嫁人生子。
但是,她怎甘如此平凡过一辈子?她以选秀的身份入宫,可惜,却只落了个宫女的身份。
进入潜思宫,皇后在寝殿里休息,听闻童太后来了,便挣扎着起来。
童太后疾步过去压住她,道:“躺着,姑妈又不是什么人,在这里不需要行礼。”
皇后眼圈红了,声音哽咽地道:“姑妈,侄女让您失望了。”
童太后见她脸色苍白,眼窝都陷了下去,一张小脸瘦得让人心痛,心里也难受得要紧,安慰道:“傻孩子,姑妈不是对你失望,姑妈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你这样折腾自己,何必呢?”
皇后凄然道:“姑妈不用担心,我很好,我就是有些心酸,来潜思宫这么多日,皇上没有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
说罢,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是啊,如今皇贵妃和戚贵妃都怀孕了,他自然是要忙一些,多看顾一些的,我好好的,也不劳他惦记就是了。”
童太后听得这些话,心里难受得要紧,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别这样想,皇帝最近也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摄政王走了之后,这每日都有些突发的情况,皇帝也是疲于奔命啊,若不是展颜帮衬着,还真怕架不住啊。”
“怎么回事?”皇后紧张起来,虽然皇帝没有来看她,可那男人始终是她爱的,也是她在乎的,不管如何,总还是希望他的帝位可以稳固。
“我们也不能多管,有展颜在,应该也没事的。”童太后安慰道。
皇后瞧着她,“姑妈,您就这么相信龙展颜吗?”
童太后笑了笑,“她这个人嘛,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她入宫之后所作的事情,都是为了皇上,哀家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
“只是,她与皇上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皇上?姑妈难道没有想过其中还有什么原因吗?她或许居心叵测呢?”
童太后摆摆手:“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心机,有什么目的也直接说出来,或者是比较凶,可真的,哀家观察了她这么久,发现她这个人很正派……”
皇后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姑妈,不要忘记,我们童家就是栽在她的手中,若不是她帮着摄政王,我们童家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田地。”
童太后蹙眉,“前朝的事情,你懂得多少?童家有今日的下场,不是因为龙展颜,而是你祖父意图……罢了,不说了,你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不要胡说八道!”
皇后眸色有些不悦,但是很快便闪过,她低首敛眉,轻声道:“或许是的,国家大事,我又知道多少呢?”
童太后幽幽地道:“皇帝如今是你的夫君,你不能事事都以童家为出发点,皇帝是你一生的依靠,你若说哀家不孝也只能这样说,皇帝除了是你的依靠之外,还是哀家的依靠,为人父母,都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
说罢,她伸手抚摸了一下皇后的脸,道:“你也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如今唯有你与皇帝这两个亲人,你们若不好好的,哀家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怎么就只有我们两个呢?祖父不是在牢里么?姑妈可有去看过他?”皇后问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几分微愠。
童太后苦笑,“怎会没有?他如今在牢里挺好的,虽然不比以前,可也不曾受过委屈。哀家一直都命人打点着,展颜与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成全哀家的孝心,哀家心里明白,以前,姑妈是不懂得感恩,觉得很多事情都是理所当然地要得到,可殊不知,人生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你应该要得到的,得到是恩赐,得不到也是你的命。”
皇后怔怔地看着她,她是有些触动,但是,到底年轻,也没有历练过什么事情,最后还是觉得童太后的话说得不对。
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点头,她没有再说龙展颜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如今姑妈已经中了那女人的毒,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童太后仿佛是猜到她心里想什么,凝望着她轻声道:“外间如今都有传闻,说展颜诱惑见儿,哀家日前也鲁莽地去质问她……”
“她定然不承认!”皇后冷冷地打断童太后的话。
童太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若不存在的事情,为何要承认?”
“姑妈觉得不存在?那这件事情是谁放风声出去的?有谁知道她喜欢皇上?这件事情,她看似是受害者,可皇上心软,加上她又确实帮过皇上,若皇上知晓她的心意,只怕未必不会动心……”
童太后快速打断她的话,声音带着不悦,“看来,你对展颜的偏见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哀家说她不会,她便不会,皇帝对她也是如母后般尊重,没有你说的那么龌蹉!”
皇后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童太后,声音不无凄凉地道:“姑妈是宁可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侄女是吗?姑妈也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龙展颜的心思?还是姑妈愿意自欺欺人呢?侄女不是吃醋,只是不愿意皇上犯错,相信没有男人可以抵挡龙展颜的魅力,侄女只是怕皇上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帝位,却又被这个女人所累,让百姓与百官的唾骂!”
童太后的声音便饱含不悦,“你病了,好好休息,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哀家会命御医过来守着你。”
说罢,她起身便要走。
皇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妈,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童太后的背脊挺直,眉心蹙起,回了一句,“孩子,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