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安侯那吃老本的军功爵位不同,盛府才是如今朝堂真正的军功大家,既有兵权在手,又有盛宠傍身。只是偏学那些寒门仕途的清高,不肯与诡谲朝堂为伍。太子三顾茅庐,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下了死手。而整个府邸内,也有主人气质相仿。舍去了珠光宝气的装饰,没有雕镂画栋的风流,古朴与端庄构成了这沉淀无数将才的盛府。秦锦蓉随着宁殊在府邸深处到了盛元珽的房间,一路上只遇见了三三两两的小厮,一丝脂粉气都没有,看来果然如外界所言,盛府女眷寥寥。“姑娘在此稍坐片刻,所需药材自会着人去配。”秦锦蓉神游之际,宁殊已经安排好她在偏厅静候。盛元珽换了身衣服,洗漱一番便重新坐在了秦锦蓉面前。这次,秦锦蓉端起十二万分的谨慎,仔细为他把脉。脉象紊乱,她好不容易梳理清楚,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将军稍候。”把完脉,秦锦蓉端起一旁的茶水先喝了个痛快。她虽擅医术,但这样难的脉象却也需要时间梳理,若不是曾在太子府看过那些,她根本把不出来问题。不得不说,宇文复这毒下的足够阴险。前期无法提防,等毒性发作便会要命,这样不击则已,一击即中的方法倒是符合他阴险的性子。“将军此毒并非无药可解,只是解毒凶险,将军还可愿意尝试?”她前世误打误撞闯进宇文复的书房,倒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其中,便有记载此毒解药的医书。只是,医术记载的药方她虽然记得却从没有机会使用,因此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有何凶险,你真的知道解毒的法子?”盛元珽尚未开口,倒是一旁的宁殊抢了话头。他是想要秦锦蓉解毒,但若危害到了主子安全,他万死难辞其咎。“这位大人不必慌张,比起中毒之深,解毒之苦也不过尔尔。”秦锦蓉定定的看向盛元珽,却没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迟疑。果不其然,盛元珽朝宁殊点点头,示意他拿纸笔来。“开方子吧。”盛元珽话很少,但每一个决定都不容置疑,见他如此,宁殊也自知无法劝慰下去,匆匆拿来纸笔,秦锦蓉下笔迅速。“一日三次,用水煎服,可能会有不适,也可能轻松解毒。”秦锦蓉的话让宁殊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话,她是连自己的药效如何都不知吗,宁殊有些怀疑不该把她带回来,盛元珽却不疑有他。摆摆手就让宁殊去煎药,宁殊担心有诈,磨蹭着不想走,似乎有话想说。见状,秦锦蓉亦颇有眼色,起身跟着开药的仆从避开。他们定是有话要讲,她在,反而不方便。等秦锦蓉前脚走,宁殊就跑到盛元珽面前,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将军,这女人怎么会懂解毒的法子,还是碰巧在您回京的时候遇上,属下觉得有诈。”宁殊皱眉,盛元珽却摇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盛元珽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望着秦锦蓉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宁殊怀疑她不是没有道理,他回京故意隐瞒了身份,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药好了记得端过来。”罢了,就让他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盛元珽扯了扯嘴角,吩咐下去。宁殊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再次出现手里便端了那碗汤药。那药颜色混沌,只是闻着嘴里便泛起了苦味,盛元珽却连看都不看,一口气喝了下去。跟着回来的秦锦蓉有些目瞪口呆,对盛元珽更加钦佩。这药里遍布解毒药材,而解毒药材又以苦味最显。而且此药不仅苦,还有着一股怪异的臭味。盛元珽虽然是军人,但盛家也是大家门楣,自幼完全宠爱长大的公子,却没想到他喝得如此轻松。不过,没等秦锦蓉眼中的敬佩褪去,变故突生。喝下药汤的盛元珽突然口吐鲜血,红色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极其骇人。一旁静候的宁殊瞬间脸色大变,“你做了什么,这药有毒!”宁殊睚眦俱裂,下意识的去那手边佩剑,秦锦蓉不慌不忙,拿出帕子递给一旁的盛元珽。盛元珽则接过帕子,擦净鲜血,眼神有些不耐。“宁殊,我说过要你控制自己的脾气。”同样是擦拭的动作,盛元珽做起来却格外优雅,举手投足间的沉稳让秦锦蓉赞叹不已,开口询问。“不必慌张,将军此时是否有种气血通畅之感?”秦锦蓉也没想到盛元珽会吐血,不过医书上说过,个人体质不同,用药发应也不同,盛元珽此举应该也属于排除毒血的一种。“身体着实轻松了。”盛元珽感受一番,略微点头,秦锦蓉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盈盈。“那就恭喜将军了,此药连服月余,应能完全解毒。”“这就能解毒?我看你就是个庸医,就这样吐血,我家主子早就。。。。。。”宁殊得了盛元珽的警告,才控制住没一剑砍过去,见秦锦蓉大言不惭又有些气愤。“这位大人放心,这只是排出毒血的一步,照这样下去,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毒血就能排尽,若觉得不妥可再喝半个月巩固。”秦锦蓉指了指地上的鲜血,刚刚还鲜艳的血液已经变得乌黑。不等宁殊反驳,盛元珽刀子样的眼神已是让他打了个哆嗦,缄口不言了。耳边清静了,盛元珽才转过来朝秦锦蓉道,“这次还是多亏了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改日我定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