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收回手,背在身后,一双清冷的眼抬起,目光望向他的眼底,“为何要还给我?”
不需多想,云锦斓便知道她问的一定是生辰贺礼。他挥手让紫鹃退下,继而轻轻垂下眉睫,望向继妹的目光平静又淡漠。明明是那般温和的人,却在这一刻显得这么冰冷云锦斓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不重要了。”
翁汝舟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曾经兄长说,舟舟送的礼物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心意比礼重,他会好好珍惜一辈子,将她的东西时时刻刻藏在身侧。但现在,云锦斓的举止却是在告诉她——你什么也不是。翁汝舟眨了眨轻睫,望着云锦斓,目光一时有些迷茫。到底是怎么了……往日对自己千般好的亲人忽然撕下伪装,露出冷漠的一面,将她脆弱的心口扎得鲜血淋漓。可是她却找不出半点理由。苦涩在胸腔间弥漫,翁汝舟的舌尖抵住齿间,紧紧咬住,才没让自己泪意浸出眼眶。她抬起头,眼见得云锦斓就要关上屋门,翁汝舟猛地伸手抵住门把,掀眸望着他:“你是不是在生气?”
云锦斓眉锋轻蹙,又听翁汝舟仍在倔强地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地倒映他冷酷的模样。她的声音低低传来:“你是不是气我夺走了你的身份?”
她不知道云锦斓并未身死,瞒着全家人顶替继兄的户籍赶考,虽是登上皇极殿,却仍一事无成,还要累得“云锦斓”这三个字被张帆含在嘴里叫骂。云锦斓默不作声地低眸,没有应答,这让翁汝舟越发坚信了自己的猜想。她张了张嘴,喉间微梗,好半晌,才吐出字来。“我可以还给你。”
轻风拂过他们二人的衣角,云锦斓眉睫微垂,神色难辨。翁汝舟道:“我会向皇上坦白一切。”
“我可以辞官,可以离开京城,可以受罚,将属于‘云锦斓’的名号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她咬字清晰,清亮的眼眸清楚地映着他的轮廓,似乎是期待着他的回应。云锦斓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的脸,沉默半晌,忽然轻笑出声。说得倒是认真。可惜,猜错了。他厌恶翁汝舟,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的母亲。云锦斓道:“你素来理智,竟也会说出这番话?”
翁汝舟被他说得一愣,又听云锦斓接着道:“你可知晓,恢复身份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翁汝舟,让她不自觉露怯,“领罚……”云锦斓望着她,淡淡补了一句:“嫁给宋舒。”
宋舒和翁汝舟,是订了亲的。想到那个宋家公子,云锦斓不由得暗嗤一声。那个才华平平,做事温吞,又畏手畏脚的废物。整日里就只知道往马厩跑,那心事只怕写到脑门上,还怕人看不出来?想到两人的婚事,一股不适感萦绕在心尖,云锦斓微微皱眉,没由来地觉得烦躁,心头火燎。他睇了堂屋外的檀木小匣一眼,话语薄情,“把东西拿走。”
翁汝舟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眼圈先忽然红了。她指尖紧紧扣着门环,平生第一次带着不满和倔强顶撞兄长。“不。。。。。。”云锦斓却是巍然不动,望着她眉眼发冷,“不然,我就一并烧了。”
说完,他手间用力,将翁汝舟一把推了出去,轰然一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