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
她许久没有动静,云锦斓扶了扶她头上因为疾跑而歪斜的木簪,掰正了些,笑着问一句:“高兴地说不出话?”
“不是……”翁汝舟睁开眼,有些无力地辩驳。吕氏能逃过一劫,其实她也挺开心,只是云锦斓一人受下所有罪过,到底是让她心头发虚。她抬眼看向云锦斓,只见他额间渗着涔涔细汗,像是在忍受着痛苦与折磨,身上遍布肌肤的鞭伤正在凌迟着他的神智。翁汝舟一惊,忙抬手扶住了他,“兄长!”
云老爷下手到底是有多狠?才将云锦斓打成这样!他这么健壮年轻,又是成年男子,平日射箭策马不在话下,如今却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她心底知晓,若不是云锦斓出头揽下了所有罪过,今日被家法处决的就是她!翁汝舟心头钝痛,手忙脚乱地搀住云锦斓的身子,双手碰上的瞬间,血迹渗出了衣料抹在她的手背上。云锦斓此时已经如同强弩之末,身子微晃,猛地倾倒下来,一头栽在翁汝舟的身上,头深深地埋在翁汝舟的颈侧。他是那么高大,又是那么脆弱。墨发贴在翁汝舟的右颊上,浓腻温热的血沾着指尖,翁汝舟手中一颤,眼眶酸涩感越来越重。“怎么了?”
注意到她的异样,云锦斓强撑着伤体,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
翁汝舟好想哭。她手足无措地抱住云锦斓,眼底雾气氤氲,连晚香玉的花影都变得模糊不清。有些时候,她真的好恨自己。翁汝舟昂起细细的颈子,梗着声道:“是我将兄长的衣服藏在姨娘的房子里。”
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一定会将自己陷入绝境,可是对着云锦斓,看着他这幅狼狈的模样,有些真话,她不吐不快。脖侧拂过一股温热的气息,云锦斓埋在她的颈侧,轻轻道:“我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接着,云锦斓又道:“也是我设局陷害你的母亲。”
万事因果皆有轮回,若不是他设局陷害,翁汝舟也不会将计就计,就地反击,最后酿成这种苦果。所幸,他也因此知道了,那封信是假的。所有的不忿,所有的怨怼,所有的因爱生恨,全都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尽数一笔勾销。他得以释然,心甘情愿地跪地,认下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只愿换得翁汝舟周全。“没事了。”
云锦斓勉强撑起身子,虚弱抬手,指尖摸索着,缓缓摸上翁汝舟的脸。她的眼圈泛红,眼尾也漫着红意,像是孤零零地立在雪地里的一只红眼幼兔,瞧起来倔强不已,又让人生怜。倒是让他想起和翁汝舟初见的场景。云锦斓细细打量她的眉目,看着她,慢慢伸手,想要揩去她眼下的泪珠。翁汝舟忘记了闪躲,就这么看着那只手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感觉到皮肤传来的热度。指尖将要触上泪珠的那一刻,廊道尽头忽然传出一阵脚步声,翁汝舟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吓得立即躲开,却忘了云锦斓此时还倚在她的肩上,离了她的身子险些栽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