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翁汝舟扯着男子洁净又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袍,声线十分细微地透了过来,“我想吐。”
她方才被云锦斓一把摁摔在软榻上,整个人都跌得七荤八素的,本来就已经很想吐了。现在马车一晃一晃地颠簸着行驶,让翁汝舟更加难受,原本刻意压抑的呕吐感渐渐漫了上来。她伸手揪着继兄的袖子求助,可是对面容色隽秀又沉冷的年轻郎君并不理她,只是面色平静地将书本翻过一页纸。像是把她当空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翁汝舟难受得眉心蹙紧,“我想下车。”
她扯住云锦斓的力度变得大了起来,将男子洁净的袍子拽出皱巴巴的褶皱,像是一团烂纸,可云锦斓还是没有理她。车轮刚好碾过路边一块大石。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翁汝舟暗暗咬住唇壁的肉,借着惯性撑着车壁起身,在一片混乱中倒在云锦斓的半边身子上。暗香袭来,云锦斓翻页的手明显一僵。发尖轻扫过他衣下的锁骨,毛茸茸的脑袋跟着靠了过来,顶在他的肩颈上,她的体温透过绯色官袍,似乎要从肌肤一路燎原,烧到他的心脉。云锦斓攥着页边的手顿时收紧。紧接着,翁汝舟的声音跟着传来,幽幽划过他的耳畔,“我现在吐你身上。”
云锦斓一滞。“停车!”
马车刹住,跑在前面的精壮马儿长嘶一声,鼻尖喷出热气,不安分地跺了跺马蹄。云锦斓只能一脸无奈地揉眉,放下书本,侧过身子将翁汝舟扶下马车。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翁汝舟的面色渐渐缓和了许多,但是想呕吐的感觉还是消退不掉。她趴在路边的石头边吐得天昏地暗,整个人虚脱得不行,吐完之后,翁汝舟身子软趴趴地倚靠在石头上,无力地垂头坐着。背后的石面十分粗糙,翁汝舟感觉到了皮肤被尖锐的物事硌着,却根本提不起劲挪开些。身侧是一条长河,连绵河灯汇织成星,波光粼粼,碎影浮动,夜风吹过水面,似乎连风都凉了几分,吹得翁汝舟脑袋涨涨得疼。她的视线慢慢垂下,落在地上,十分无神地注视着脚边的草地,微黄的草叶沾上夜间冷露,瞧起来凄清又可怜。翁汝舟满脑子都是云锦斓在夜宴上的那句“不值得”。她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头疼过后,满腔的情绪搅得她一团乱,似乎要将她冲垮。鼻尖逼上一阵酸涩。翁汝舟吸吸鼻子,凉风灌入,又将酸涩感压下去,只是鼻尖微红。云锦斓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地望着她,见她似乎缓了过来,便叫了一声,“翁汝舟,过来。”
翁汝舟不理他。云锦斓叹了一口气,心知醉酒的人此时此刻神智不清,本来就不应该跟她计较。况且他这个继妹隐忍多年,心绪暗藏,不肯与人说道,恐怕也憋坏了,现在可以趁着醉酒发泄,那便发泄一通吧。二人一站一坐,就这么僵持了半个时辰。月过梢头,时辰已经不早了。翁汝舟垂着头又不说话,身后便是一条河道。云锦斓担心她睡着了,翻身就会一头栽进河里,索性几步上前,向她靠近,弯腰一把拽起她,“汝舟,回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