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醒来时,眼前只能看见一盏昏暗的烛灯。烛火的照耀下,她的眼睫很缓慢地眨了眨,身子微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翁汝舟倒吸一口凉气,又担心自己的动静被发现,于是飞快地咬住唇壁,将自己的声音咽了下去。呼吸缓了缓,待疼痛感渐渐消退,翁汝舟才垂下视线,打量自己的伤处。她的肩胸还插着一把匕首,那人并没有将刀身从她的血肉里拔出,伤口依旧渗血,早已将衣衫打湿,胸襟那一块都是成片的红。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意。翁汝舟喘了一口气。也是,刀扎在她的伤口中,伤口愈合不得,她也不会那么快恢复。她勉强打起精神,视线抬高,打量了四周一圈,发现这里装潢华丽,屋室亮堂,像是一座酒楼的雅间。面前是一道嵌黄缀玉的云母屏风,昏黄的光映照在屏面上,隐约将人影轮廓剪了出来,属于男人的说话声透过屏风落在耳畔:“你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可知道,外面有一队的人马正在寻人,若是你们撞上了,这事可就麻烦了!”
“东家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碰上才躲到这里?况且那人我已经给您带到,费了好些功夫,您看是不是该……”“这是银两,给!记住此事要守口如瓶!”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站在屏风前身材挺拔的男子隐有不耐,还有些心慌。似是担心被人发现,他急不可耐地将刺客送走,刚绕过屏风,抬眼看去,却见地上除了一滩血,人却是不见了。他顿时怔住,整个人惊诧不已,步伐微乱。逃了吗?不可能!这里连窗都没有,就算要逃,她还能遁墙而走不成?!正疑惑着,房间浓重的血腥味却忽然重了起来,男人一惊,警惕回头,视野里霎时间划过一道雪光。他惊骇至极,连忙闪躲,匕首从他脸庞险险擦过,直直往下,削铁如泥的刀锋划开了他的衣袍,刺破了他的长裤,露出小腿上疤痕。男子顿时一骇,同时后怕不已。原来这人竟躲在屏风凹陷处,难怪他的视线被遮蔽了,若是一刀下去,他这眼睛都不能要了!等等!她这刀是从哪里来的?他忌惮翁汝舟手中凶器,生怕她再来一击,忙不迭退后,身子直直撞上桌沿,桌上的玉器因此微晃。看到翁汝舟血流如注的胸口,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人竟然把刀从身上硬生生地拔出来作为武器,若是他没记错,那刀几乎贯穿了她的血肉,她竟闷不吭声地拔了出来!实在是太过骇人了!翁汝舟见一击不中,咬牙握紧刀柄,极力忽视身上的痛感,还想再补一刀,可是现在的状况,她连挺直腰板走路都难。如今只是凭着一腔怨气站着罢了。翁汝舟顾忌自己的伤势,男人也顾忌着她手中的武器。面前的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右手缓缓摸上桌沿,抓住了身后的瓷器。他知道,这个人绝对撑不了多久。只要瞅准时机砸昏她,一切难题都解决了。五指扣着瓷器瓶口的力道收紧,他正要动作,外面却传来了巨大的喧嚣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