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了?”阿里木当即一愣,追问道:“什么意思?”
阿水青眼沉吟道:“你说棺上有瓷盆,盆中两鱼戏珠。这种布局,应该不是‘镇墓兽’那么简单,倒是像古时的丹术……这里讲的不是我研究的解毒之丹,而是历代帝王所求的长生之丹。”
我闻言觉得新奇,笑道:“那所谓的长生仙丹不都是是古代方术之士用铅砂、硫磺、水银等天然矿物做原料用炉鼎烧炼制成的药物么?内含剧毒,害死了不少皇帝。怎么这两鱼戏珠也成了炼丹了,难道这鱼也会炼丹?”
水青眼捻着胡须,一副笃定的模样:“非也非也,古代名医炼制丹药的理论依据是‘假求外物以自坚固’。他们认为,人是脆弱的,要长生不老,必须找一种不朽、无变化、具有稳定性的药物作为支撑。
草药虽能治病,但其本身会干枯、会腐烂、不耐烧,所以无法成为不死之药。而用铅砂、硫磺、水银等天然矿物炼制的金丹,入火百炼不消,入土千年不朽,入水万年不腐,如果能被人体吸收,就能起到坚固人体的作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理论确实很容易蒙蔽人。
可人之智慧无穷,我国上下几千年的历史,炼制金丹长生一说在秦朝便开始研究,到了唐代最为昌盛,唐朝历代的皇帝如同着了魔一般,无一例外地追求所谓的金丹。
千年的经验教训下来,还真有那么一位叫做郑注的道士,炼出了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并且进献给当时在位病重的唐文宗。唐文宗吃了之后,非但没有像其他皇帝一样死掉,反而病情大有好转,将郑注召入宫中,随即郑注此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有野史猜测文宗令郑注穷尽心血炼了三十二枚仙丹,而后将其灭口以防这秘密外漏。
也有野史说郑注早先就预料到伴君如伴虎,在文宗囚禁自己期间买通了看守逃了出去,隐姓埋名。从后来的历史来看,郑注逃出来的可能要大一些,因为自那之后,金丹的炼制之术大为改变。
炼丹行家将及东南分为内丹和外丹,外丹便是用丹砂与铅、硫黄、汞等原料烧炼而成的黄色药金,食之可塑人体魄不腐,后来证实其不适于生人长生,倒适合死人长留。人的尸体含上一颗上品的金丹,便可千年不腐。
而内丹,即把人体作炉鼎以体内的精、气作药物用神烧炼而成,道教认为使精、气、神凝聚可结成圣胎即可脱胎换骨而成仙。而我认为当年郑注所炼制的金丹,便是一颗内丹。而其炼制之法,颇为邪异。”说着,他脸上露出一股厌恶之色。
大金听着心里直痒痒,问道:“老先生难道你还知道这金丹的练法不成?实在不行咱们就打道回府,多多炼制这丹药,批量生产专卖给美国的大亨……咱们还用这么辛苦下什么地呀?”
我也心里奇怪,水青眼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说阿里木当年获得那瓷盆之中的眼球便是一颗价值连城的金丹,可水青眼虽略懂炼丹之术,这些历史中的绝密,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阿里木皱着眉头沉思,不吭声,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王老先生难道见过这种丹药?”要说不眼馋是不可能的,人这一生,无非就是眨眼即逝。当一个人达到物欲的巅峰,便不舍得离开这个世界,想要打破世界的规则。而传说中的金丹,便是所有人的憧憬。
水青眼摇头:“我不曾见过,更不知道它的炼制方法,可对其炼制的过程,大概有一个理解。你们可知道白莲教?”
我们皆是点头,白莲教之名,如雷贯耳,乃是北宋之时便流行的一股宗教势力,一直延续到清代几百年才彻底消亡。如今许多电影甚至书籍中的,都有白莲教的影子。
水青眼继续道:“那白莲教本就是一个集合着对世事不满之徒的小教派。可到了清朝,其性质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原因便是白莲教中出了一个奇人郑三六。这家伙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痴迷于炼制丹药。最后真正练成了金丹,个别信徒吃了之后,刀枪不入,一度逆转了反清复明的大局。
之后的白莲教,便将炼丹作为第一教义,人人崇尚炼丹,在教中除了教主,最为尊贵的便是炼丹的丹师,可白莲教再厉害,也挡不住朝廷的枪炮,最后四分五裂。
我在探寻一处白莲教遗址的时候,偶然得了一个残方,上面便记载了内家金丹的炼制方法。
所谓内家金丹,不能已金石为料,金铁为鼎。而是应该已血肉为料,躯壳为鼎。大抵便是将一活人喂满秘药,而后用热蜡将其七窍肛门都堵上,让活人活活憋死扔进棺材里,棺材上留一小口,名曰‘破仙窗’。在小口之上,放置一个大碗,碗里盛满清水。
待得百八十年之后,棺内的躯体自然被秘药消解成虚无,而其尸体腐朽之气,便落入了那碗中,阴阳二气化作鱼,其肉身血气化作一圆珠。金鱼不死则圆珠不散,正迎合了阴阳守肉身一说。
只因我所得的是个残方,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全部遗失了,类似于秘药的成分,年岁的长久,都不得而知。今天被阿里木一说,我才突然想起来,我想你们出事的暗室,根本就不是什么密室,棺材里埋得也不是什么更了不得的大人物,而是墓主人为了等待那丹药成熟的一刻,再度起死回生,带着他毕生的财富积蓄再度出世而埋给自己的一条后路而已。
只可惜金丹虽成,他却没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吃掉,反而便宜了别人……你那班长恐怕已是有几分清醒,认出了那金丹便赶紧吃掉解了自己的毒,虽然疗效不会太夸张,可说不得你那班长能延年益寿,活个百八十岁。而你这傻小子,被人取走了墓中最值钱的东西,还傻乎乎地感激。
你想想,为什么老教授疯疯癫癫,你那同样开始吃人肉的班长却恢复了?若是留了这么一颗,恐怕你现在也就不用背尸毒多困扰了,说不得能分我半粒……”
阿里木抬手打断水青眼的话,笑道:“你都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如果当时我抢了那金丹的话,恐怕没有班长他爹的照顾,我早就吃了枪子,更不会现在跟你们混在一起了。凡事都是一个命运,真主认定的事,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哎……水终于开了,这些个薄棺材就是不耐烧。”
说着,将篝火中烧的混黑的水壶拨了出来,冷却了一会,垫着毛巾好好擦了擦递给我们:“把这饼干在包装袋里泡开,味道绝对不一样。”
我们如法炮制,这压缩饼干硬的如同化石一般,啃起来像啃板砖,但经水一泡,不多时便膨胀起来,且越涨越大,几乎要将包装袋撑开了,大金见状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顿时苦了脸:“呸,什么羊肉泡馍,分明就是泡了三天的大葱味水馒头,可算是难吃死了。我说阿嘎,你怎么就吃的这么香?”
阿里木一边啃着饼干一边笑:“咱们这是最后一次休息,休息之后,就肯定没有时间进食了。虽然只有这一种食物,但在野外能吃一顿热餐,都是奢侈的。况且……”他停了停:“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墓室的外围,你看四周,哪有一点墓道的样子。才刚刚到大门前我们已经是这幅德行,之后恐怕不会简单,咱们的危险,从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