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伊这时反应过来,秀眉紧紧蹙起,“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沈南宝却不理她,转过头看向孔氏,屈了屈膝,“孔夫人,那日的事虽说不是什么光鲜的事,也因各自心切,所以当时没好好细究,但想必你事后有听谢小伯爷说过几嘴罢,自个儿心底也存了些疑虑的罢。”
这话正中孔氏下怀。
那日那事闹得是兵荒马乱的,当时没细想其中种种,但临了府叫冷风一吹,她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自个儿肚子掉下来的肉,自个儿比谁都清楚,他虽说风流些,却也是识礼的人,对象又是好友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可舒直跪在祠堂自己说的,他当时吃醉了,看到大姑娘过来就忍不住。
他这样说,孔氏能怎么办,只能打碎了牙吞这个血亏。
难不成还怪沈南伊长两双腿乱跑的么。
可是如今沈南宝特特儿提起,又勾起她心里那些不甘,孔氏甚至都不顾陈方彦在场,兀笃笃地站起身,“是的,那日舒直喝了不少的酒,但舒直的酒量我是门清的,几瓯都不在话下,就浮那么几白,怎么可能……”
殷老太太额心狠狠一跳,“宝姐儿,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你置喙,你还不给我退下去,你是不是非要将我们沈府的脸都丢尽了,你才甘心!”
沈南宝轻哂,“祖母,把沈府脸丢尽的不是我,是大姐姐,她自己……”
她还没说完话,一旁的沈莳风驰电掣地甩过来一耳刮子,打得沈南宝偏了头。
偏头的那瞬间她听到陈方彦小小的一声惊呼,“沈南宝!”
心,莫名地揪住了。
沈南宝抚着脸颊,望住沈莳。
很奇怪,明明是爹爹,可他站在她的跟前,看着他那眉,那眼,却那么的陌生,甚至还没有父亲那个称谓来得熟悉。
这就是她前世宁愿填窟窿、受尽折辱,也要从殿前司换回来的爹爹?
沈南宝觉得嘲讽。
沈莳却被她嘴角那轻微的一点弧度刺得眼疼,他怒喝:“你还有脸笑?到底是我平日里打少了你,叫你愈发目中无人,竟然连长辈都敢顶撞!还敢这么编排你大姐姐!我今日非得好生教训教训你,叫你吃了苦头,方才将家里那些规矩谨记在心!”
他说着,高高扬起了手。
沈文倬挡在沈南宝的身前,“爹爹,这不关五妹妹的事!”
一壁的陈方彦也郁沉着脸快步上来,刚刚攥住了沈莳挥下的手,门口就传来整齐划一的橐橐步声。
转过头,沈府那些下人如同拔草般的,被一众佩刀效用撂到两边,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铁冰冰泛着玄青色的甲胄,一如他的脸,冷硬,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而随着他一抬眼,瑟瑟秋光落进他的眸里,一时间千万光华,如同攫住猎物的豹子,锋芒毕露。
沈莳心肝都颤了,他不明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平日里无人问津的沈府,今儿一个二个都光临寒舍。
他一双腿发软地迎上去,“殿,殿帅,您怎么来了?”
好歹是右通政,面子还是得给一下,萧逸宸停下来,目光下睨,用一种俯瞰众生的姿态看着沈莳,“沈大人,我今个儿过来是例行公事。”
这话撂下,萧逸宸忽而一笑。
那笑跟冰棱一样,看得沈莳一颗心都在腔子里乱颤,他哆哆嗦嗦地问:“殿帅来例行公事?”
萧逸宸点点头,一双目横扫,扫到那捂着脸颊的人儿时,笑意一霎消散了,声音也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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