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同行者哈哈笑起来,压低声音道:“二架杆这是想媳妇想疯了,听谁都像凤喜。等回头咱进了关,打开那些大户,给二架多找几个凤喜……”
“滚犊子!”那年轻人朝几人一瞪眼,把那些人吓的不敢吭声。那首领训斥道:“你跟他们来什么劲,人家说的没错,是你自己有问题,看谁都像凤喜。哪来那么多巧事,凤喜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山东呢。等咱把大事办成了,凤喜也就能接回来。”
“恩,哥,我听你的,咱先办大事,后接凤喜。可是……可是你让我在新民多待两天中不?我想扫听扫听,万一要是真那么巧呢?我就把她接回山上,跟咱一块过好日子。”年轻人恳求的看着大汉,大汉被看的没办法“行啊,随你便吧,反正去见顺水蔓,也不能空着手,怎么也得带东西。但是跟弟兄们说一声,玩玩可以,不许惹事,不许动武,不许去落子馆,更不许去砸窑。”
一干同行者听到这话,都兴奋的点着头,约定见面地点后,飞快的吃光了自己的食物,随后向外四散而去,消失在街巷之间。
八角台地靠腹里地区,扶桑铁勒的战火,暂时并未波及至此。铁勒的部队主要防守在前线和大城市及主干道,对于这种大村庄,有心而无力。大金的官府,亦早已失去职能。
这种大村庄往来行商多,商业交易频繁,极为富庶,也就自然而然的被绿林响马盯上。而守护这一方平安的,就是村民们自己出钱出粮组织的名为保险队的武装。
所谓的保险队,实际亦是绺子的一种,无非是将村庄视为老营,不在自己的村子里动手,必须远离村庄,才能行抢。而往来的客商到此,保险队抽取厘金,也承担保护之责,能够从事这一营生的,无不是绿林中人。
八角台这一百余人的保险队,有五十几杆枪,村庄修着两米多高的围墙,四角的炮楼里,还架着几支大抬杆,算的上远近极有实力的一支武装。在村外放哨的后生,手里都举着两管熊枪。
这是铁勒人的武器,两支铁管内装铁砂发射,射程和精度实际比火绳枪还差,但是操作上略方便。铁勒人说是这武器可以猎熊,关外的爷们称其为熊枪,实际是说这种枪实在太熊,不怎么好用。
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山河大地,尽着银装,已经过了腊八,绺子按说都准备着过年不动武。可是事有例外,八角台的富庶,已经引起周边不少绺子的觊觎,与红罗涧的海沙子更是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是以这个时候,保险队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哨兵全都瞪大了眼睛观察,村子里的场院上,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一板一眼的操练着拳术,时刻做着撕杀准备。
一名在炮楼上瞭望的哨兵,忽然吹响了唢呐,这是提示有情况。外围放哨的,迅速退回村子里,厚重的木门随即关闭,炮手们全都上了墙,将步枪从炮楼里向外伸出去。
过不多时,只见一支数十人的马队,如同旋风似的来到了村子以外,马蹄溅起雪沫,在空中炸开。马和人,都呼出一团又一团的白气,如同喷云吐雾。
他们停的位置,正在有效射程之外,村子里的人敌友不明,也不敢随意开枪射击,但是看来人的马术举止,外加带的枪,就知道绝不是行商。为首者骑的是一匹让保险队员眼红不已的白马,毛管鲜亮,又高又壮,让爱马的豪杰,一眼看过去,就错不开眼睛。
由于敌友未明,村子里不敢妄动,一名炮手将身子靠在炮楼里,避免被对方看到,运足气力喊道:“西北悬天一块云,乌鸦落在凤凰群,不知哪位是君哪位是臣?”却是以绿林的行话盘问。
而马队为首者,则一抖玄色大氅,站在马上抱拳道:“西北悬天一块云,君是君来臣是臣,不知来的是黑云是白云。”
“黑云过后是白云,白云黑云都是云。”
两下对话,既知是绿林,一人问道:“这是八角台保险队的地盘,你们是哪个绺子的?”
“新民府,赤字窑,灯笼蔓、虎头蔓,前来拜见贵处大横把,还请行个方便。”话音刚落,在来人身后的一人,已经从背后解下一口大刀,朝着院墙掷去。子弹尚且不够射程,刀自然伤不到人,大刀在空中划了个圆弧,头下柄上,插入雪地之中。宽阔的刀身,雪亮的寒光,却是所有人都能看的清楚。
时间不长,木门轧轧开启,十几匹骏马,从村里撞出来。为首者是个大汉,相貌极是英武。在他上首,则是个身高一米六上下短小精悍的年轻人。他生的一张庄稼人里很难得的白净脸,一双虎眼,目光坚毅,透着精明干练之余,又有一份天然的威势。
虽然其落后先行者半个马身,可是甫一见面,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注意这个年轻人,而忽略当先出来,满脸憨笑的首领。而那名首领并无所觉,一出来,就在马上抱拳
“我当是谁呢?闹了半天,是五爷您来了。您老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出庄十里好去迎接,倒让老前辈在外头喝风,这多不合适啊,赶紧的进村子,咱烤烤火,暖和暖和。”
赵冠侯将马一提,拱手一礼“这是八角台的张大队长吧?”
“可不敢当,豆腐张,张景辉。啥大队长不大队长的,大伙捧我,让我当的,我可没那能耐。您是?”
“在下赵冠侯。”
他话音刚落,那名身材矮小的年轻人的目光就变的一亮,仔细端详着赵冠侯,抱拳道:“您就是在宣化府灭了大鼻子哥萨克马队的赵大人?在下张雨亭,这厢有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