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顾廷渊到后院叫上宁兮一同离开。宁承远和白琳送着他们上了车,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挂在两人脸上的客气笑容彻底消失。顾廷渊微拧着眉,语气不悦地说道:“我让你好好在家休息,你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是不是就喜欢和我对着干?”宁兮端坐着,扭头望着窗外。不听她答,顾廷渊瞥了一眼,哂笑道:“这么记仇?还不承认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难道我去哪儿都要跟你汇报不成?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我去哪儿你就在哪儿,我看你才是关注我吧?”“是啊,我在你身上装了跟踪仪。”他说得一本正经,宁兮立时把包翻了个遍。“瞧你紧张的,在怕什么?”“什么都不怕!”“嘴硬。”“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别说跟踪器,你就是在家里装满摄像头,我也不怕!”“装满摄像头?”顾廷渊认真咀嚼着这几个字,忽而低笑出声,“小姑娘,你在暗示什么?”“什么暗示什么?”宁兮仍在翻包,随口说出这句后,脑海里闪现过什么,她赶紧否认,“你别误会,我没暗示那个!”“那个是哪个?”“就是你想的那个!”“你还知道我想的是哪个?”“你这样的人,能想什么好的?”“我这样的人不能想什么好的,那你这样的人能想我这样的人所想,可见你和我一样。”“我跟你才不一样呢!”哼了一声,宁兮又扭头看窗外,不再跟他说话。顾廷渊侧脸看她一眼,眸底笑意更浓,又道:“你父亲说你年纪小,不懂事,要我让着你,他不说我也会让着你的。但是你得听话,一会儿到了家就好好休息,别再乱跑。”宁兮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要当作没听见,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侧身问道:“既然嫌我小,为什么要娶我?”车子速度慢了下来,顾廷渊似没听到般,认真瞧着周围,挨着路边停靠,随后下车,往前走去。不远的地方,一个暗条纹西服的男子从一辆慕尚下来,恭敬地把钥匙递给顾廷渊,随后向着宁兮走来。顾廷渊接过了钥匙,径直上了车。暗条纹西服的男子也上了车,恭敬地对宁兮道:“太太,我叫夏镔,是三少的助理,现在由我负责送您回家。”宁兮瞧了瞧这个叫夏镔的男子,又瞧了瞧已经驶出去的那辆车,愤愤解了安全带要下车,可车门却被牢牢锁住。夏镔机械似地说道:“三少交代了一定要把太太送回去,太太别为难我。”……顾廷渊一夜未归。宁兮在家休息,改论文,画嫌疑人分析图,渐渐的,她理出了一些思路,给张佳怡打去电话,一连两个,无人接听。晚餐过后,手机有消息进来。宁兮以为是张佳怡,或者是顾廷渊终于舍得给点音讯了,哪知一看,竟然是封邮件,仅有一句话。兮兮,快毕业了吧,还好吗?手机躺在掌心里,似乎因这条消息的到来,变得无比沉重。宁兮盯着看了许久,看到眼眶都红了,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利索地把邮件删除。偌大的屋子就她一人,格外空寂,人放在一个空寂的环境,要么明朗开阔,要么烦闷孤寂。很显然,宁兮是后者,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依然不能排解。刘婶晚餐时帮她换了药,手背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来到吧台,开了一支红酒,酒精可以麻醉神经,这样就感觉不到痛了。十二点整,屋子的门开了。顾廷渊一进屋就闻到馥郁的酒香,接着就看见趴在吧台上的宁兮,以及一支空酒瓶和半杯酒。他来到她身边,轻轻唤了几声,不见她反应,将她抱起,径直送去卧室。为她掖好被子,拿来湿毛巾擦拭她的脸和手,又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从衣兜里取出刚从西班牙寄来的药膏,轻轻地为她涂上。“疼……”一声轻喃从她嘴里呼出,顾廷渊更放轻了力度。可重新包扎好了,她依然在喊着,“疼,好疼……”顾廷渊坐到她旁边,见她眉头紧紧拧着,伸手抚平,两行泪水倏然间从她眼角流出。她在睡梦中难受地翻身,喃喃:“为什么、为什么走……别走……”顾廷渊的神色瞬间黯淡,眸底暗涌四起,数秒后,他捧住她发烫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