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宴会,说是致谢姜夏,其实有着更重要的目的,那便是朗溥国和东奚国的和亲事宜,在场的诸位臣子都是东无痕的心腹,虽然其中难免有一两个像严天光那样的败类,但于大事而言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姜夏坐在东无痕对面,一旁是蹦蹦跳跳,另一旁当然是慕容傲天,而慕容傲天的另一边,坐着时不时忌惮姜夏的慕容泠月。
东无痕并没有看出姜夏和慕容泠月之间的不对盘,先是笑着对姜夏敬了一杯,接着又敬慕容泠月。
“东太子,这杯酒我可不能喝。”
慕容泠月拒绝了东无痕的好意,脸上虽然依然保持着笑容,但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东无痕不禁皱眉:“敢问泠月公主,这是何故?”
“自古女子不沾酒,除非是合卺酒,本公主可不是行事莽撞,不懂半分女子仪态的人,我也不想被人诟病遭人唾骂,东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以茶代酒,谢过东太子。”
说完慕容泠月便拿起酒杯旁的茶杯,遥遥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在场众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只有姜夏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慕容泠月话中有话,意思再清楚不过,像她这种抛头露面,和男子饮酒作乐的女人,是该被人诟病遭人唾骂的。
那天她已经将话说得非常清楚明白了,慕容泠月却仍然将她当作假想敌,更重要的是,让她姜夏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以为她会那么轻易放过?
姜夏莞尔一笑,晕红的脸庞望向慕容泠月,“泠月公主,那天来朗溥国之时,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喝了不少酒,怎么这会儿就变成淑女了?莫非是因为中意东太子,不想在情郎面前丢脸?”
姜夏一边说着一边又斟了一杯酒,“如此,我要再敬太子一杯了,恭喜获得美人归,太子对从前的太子妃那般深情,想必以后也会好好待我们公主的。”
东无痕彻底愣住,他没想到姜夏会说出这番话,连慕容傲天的眼中都瞥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这话虽是表面上在恭喜东无痕,实际上是在暗讽慕容泠月就算嫁过来,也永远都代替不了人家的正妃,说不定连个替身都不配做。
慕容泠月气得浑身发抖,更重要的是,她压根就不想嫁给东无痕!可是倘若在此时这样说,肯定没人会相信她!
不得不说,姜夏嘴上功夫实在太过高明!
在场的众臣们终于也反应过来,纷纷装出假笑,恭喜东无痕和慕容泠月。慕容泠月立刻偏过头去瞧慕容傲天的反应,见他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她气得捏紧拳头,却又苦于不知该怎么闹。
“这么多人恭喜殿下,是不是还缺我一个?”
一片奉承声中,忽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东无痕、慕容傲天、慕容泠月,包括姜夏,都回过头去望向那声音的来源,正好看见穿着铠甲的男子朝他们面前走来。
金色的铠甲闪着熠熠光辉,他手执长剑,面容坚毅,一双眼睛里透着漠然的冷光,将身边所有人都视若无物,东无痕豁然站起身来,嘴唇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桑夷缓缓抬起头来,将自己整个脸庞暴露在众人面前,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殿下,没想到我会出现吧?惊喜么?”
“大胆桑夷!未经过皇上允许便擅自离开边关,还带兵器入宫,来人,快来人!”
坐在东无痕身边的一个文官声嘶力竭地吼着,他是最最得宠的言官,平时最是喜好抨击时政,他们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留得一身清白名声,若是老国主和东无痕对他们如何,倒是成全了他们的英雄气节,皇帝便成了不听忠言的昏君。
之前桑夷也总是对他客客气气,谁知道今天,他说出这番话后,桑夷没有像以往那样忍耐,反而朝他发难,他望向东无痕:“太子,这乱臣就知道挑拨君臣关系,早已有许多同僚看他不顺,希望太子能严加惩治,否则……”
说到这里,桑夷忽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走向宴桌,坐着的一位臣子被他阴森的目光给吓到,赶紧站起来让座,桑夷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随意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太监:“还不快给本将军换碗筷,你们主子没教过你们?”
东无痕身旁立刻战战兢兢地望向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东无痕却没有理会那太监的目光,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桑夷:“否则如何?桑将军的话还没说完。”
“否则……”桑夷笑得愈发厉害,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本将军只好亲自动手了。”
桑夷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放置在碗侧的筷子便立刻飞起来,朝那位言官的咽喉处袭去,眼看就要锁喉毙命,那双筷子却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