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李津的九千唐军与僚人的对峙,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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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盅控金陵周围的僚人把锦衣卫大规模调动老实及时的上报给了孟山、张要离。
探子将经过细细一说,立马引起分歧,孟山最是激动,主张立即杀过去,待九千唐军溃散,一举突破,乘船下河,务克全功!
张要离和候弦高,毕竟是有些见识,认为,拖延下去生变,不过就这样莽撞去填充唐军的军阵,实在是下下之策,候弦高说这番话的语气,一脸汉人对夷狄不加掩饰的蔑视,就差说出“蛮夷之人,不足与谋”经典国骂了。
经过一番激烈争辩,孟山退却了,也许是稚嫩,也许是对汉人心理上自卑,总之,双方战斗的条件具备了。
既然开战,就要全力以赴,孟山也不是不晓事的人。
“好!”候弦高笑道:“那李稚奴最善于偷袭,今日也教他尝尝偷袭不成的滋味儿!”
“这莫不是你们汉人常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僚人之仇得报了!”孟山更是高兴。
“别忙,”张要离摇摇头:“战场诡诈,我能袭人,人也能袭我,先想想自己的软肋吧。”
“要离此言倒是没错。”候弦高深沉的道:“六军之要,在于粮道。不过,我们现在只求登船而去,到了江上,水里不缺吃的,可你们僚人不习军阵,冲锋散乱,虽然不忿,但不得不承认,唐军的战力古今少有。”
孟山不赞同了。
“我僚人却非唐军之敌手,不过此九千唐军自街道军令,一刻没有听过,路途遥远,道路艰辛,已是一身疲惫,我们是四个人对付一个还对付不了?我僚人汉子也不是不长力气的软货,个个都是能打能杀彪悍的勇士,防守拉开,九千唐军难保不失,我虽不通你们汉人兵法,但我大姐自小叫我习汉文,深入敌境,像这样枯等,应该算是兵家大忌了。三万人一起冲锋,险道要塞防守,唐军根本无法拦,也拦不住!”
“河上呢?”张要离追问:“河上有把握一路顺利南下?”
“张将军多虑了。”孟山道:“南下,一路顺风顺水,千帆竞起,连绵数十里,哪怕有重兵拦截又有何妨,我僚人敢战之士七十万,区区三万,我还能耗得起,断无差错就是。”孟山有点生气的斥道,不过在张要离和候弦高一瞬间对视的戏谑眼神中,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个早熟的孩子,不稳。
“如此便好!”候弦高搓搓手:“那孟山将军,你就下令吧。”
‘
孟山一听将军这个称呼,立马兴奋的发令:不过这次他也听了了两人的建议,组团冲锋。
三万僚人,简单的分成三路逼进唐军,九千唐军身后便是白浪翻滚的秦淮河,自以为能拦得住自己,把自己拖进了险地,他们完了。
背水一战?
可惜李津不是韩信,他也不曾国士无双。
一切皆有可能,这是一场生命与时间赛跑的游戏,筹码仍然是生命,只有一个赢家,战场如同情场,第二名没有战利品。
三万僚人,分成三队,没一万人冲刺三千人,掂量一番,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多打少很有气势的大战。
而对于沾够这个结论,结局已经注定的僚人们,报以了热情的掌声和强烈的反响,无知者无畏,他们已经等的实在不耐烦,打完了回家,不必在江畔吹凉风,岂不舒服?他们还要回家打猎,像一只小蜜蜂一样赶在过冬前储藏活命的粮食,明年开春,还要播种,弄点家畜牛羊养着,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将这份无关生死的消息抛之脑后,开始组队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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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人刚刚有一丝异动,李津便洞察到了。
“他们动了。”
李安期道:“正是。李公子下令集中吧。”
“且慢。”李津猛然想到一件事,向李安期低声交代了几句。李安期有点意外的连连点头:“公子高义!兵士们一定更起劲。”说罢便两手搭上腮边,顿时便有一声高吼:“各持戟长,传全体将士:变阵,准备开战。此战由李公子亲为前锋!”
声音回荡在秦淮岸边,片刻之间,唐军方针各处传来令旗挥动和“变阵”指挥调令的声音,:御”字阵立马劈波斩浪一样分开,聚集起两个巨大的刀盾兵方阵,除了整齐轰鸣的脚步声,竟没有丝毫的杂音人喊。
方阵列定,便有军吏将李津的战马牵了过来。李津一看,马耳已塞了棉布,鞍辔也都固定得紧趁利落,一切正规又快捷,一个念头的间隙,李津不禁对唐军油然生出一种钦佩,继而露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自豪,我是唐人。
李安期走马阵前喝道:“请公子训示全军。”李津走马前出,简短决绝的道:“全体将士听令:我大唐立国以来,尚不曾被人将皇妃掳走,此为奇耻大辱,此战关系我大唐百战雄狮血拼而来的威严,务求大胜、全胜,人人立功!我李津受天子诏令,领全军,便决与全军共存亡!”话音落点,便见唐军方阵一片低沉激昂的轰嗡声,瞬间又恢复了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