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卢生和侯生相继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他们两个好不容易逃出了极庙,却又在林中被人突然击中了后颈,双双失去意识。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躺在一间幽暗的石室之中,而眼前正立着一个五十来岁,身着暗赭袍子的男子。
二人皆面露惊色,瞬间跳了起来。
侯生壮着胆子警惕喝问: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二人劫来此处?”
暗影中,那男子阴沉一笑,露出了一口精致的白牙。
“在下之名不足为道,你们只要知道,我是同你们一路之人便可。至于那个劫字……先生怕是用错了词。”
“何意?”
卢生双眉紧蹙,问道。
男子向前踱了两步,双手负于身后,满面傲然。
“若非我方才用计将跟踪你们的人引开,又将你们救来,恐怕现在你们已被暴君以贪赃枉法和欺君之罪设计捉回,极刑处死了。”
侯生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皇帝派了人跟踪我们?”
“我说怎么平日极庙都守卫森严,唯独今日有所疏漏……我们中了皇帝的圈套!”
卢生牙根紧咬,一拳锤在墙上,眯起眼来愤恨道:
“哼!我们一心跟随了他几年,如今,既然他想毁掉我们声誉、名正言顺的杀人灭口,那我等便要先下手为强!将他假借求仙、兴兵天下之事公之于众,让海内之人全都唾弃于他!”
谁知男子竟轻轻摇头,淡声劝道:
“先生莫要激动,在下倒是认为仅是这样太便宜那暴君了,更何况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他又能如何?他为政严苛,手段毒辣,且到目前为止,政绩也算可圈可点,故而纵使人们心中再是不满,只要不到逼不得已,都无人敢言,亦无人敢反。况且一旦说出实情,就难免让人觉得你们当初的仙言也是假的,此后便无人再会相信方士之言了。倒不如好好利用方士之术对民心的影响,扰得皇帝不得安宁,令他自乱其心。试想……他乱,百姓则乱;百姓一乱,他……还会好得几时?”
闻言,卢生身形微顿,心知眼前之人绝非寻常,便转眸与侯生相视一眼,沉下心气正色道:
“看来恩公是早有计划了。”
侯生亦是清浅的勾了勾唇角。
“也罢,无论恩公是何身份,左右我等已无退路,就一切都听从恩公安排吧。”
男子淡淡点头,倾身坐于案前,为自己斟了小小一碗浆汁。
沧桑的指尖在碗缘摩挲间,他的眼中已然露出了鬼魅的神色。
只见他唇齿又启,饶有意味的道:
“听闻你们在极庙的时候,时常以飞鸟传书指点于弟子,故而方才你二人昏睡之时,我已借你们之名递了些话给他们。想来眼下,那些话也快传到暴君的耳边了。”
——————————————
“陛下,我等有辱皇命,将卢生和侯生……跟丢了……”
黄昏已过,暮色降临,昭阳殿中却烛火通明,更胜白日。